这是我一个东北同学讲的。

在东北有一种小区，好像叫厂区。因为东北是老工业基地，我同学说厂区就是这个小区里几乎都是本厂的职工。相应的，大家之间也比较熟悉。

我同学小时候，也就是还没上小学的时候，80年代。改革开放了。厂子的权威一天一天下降，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厂区的组织还是比别处严密的。

不过商品经济的浪潮也在冲击厂区。比如第一做生意的人多了起来，虽然都是个体户。第二厂区的联防几乎解体，全靠一些大爷大娘，组织的性质如同居委会的组织补充治安。

我同学隔壁楼上住着一个哥哥，当时这哥哥大概3,4年级。有一天淘气，跑到他们楼顶上去玩。因为安全原因，大人一般是不让孩子去楼顶的。不过当时没有暖气，都是自己家烧煤炉子，所以楼顶也不能全封闭。他去玩，就在楼顶的一个角落捡到一个小木牌。做工很粗糙。上面画着奇怪的图形。他拿回去，第二天像同伴们夸耀，引得一片羡慕。

自然别的小孩问他从哪弄的，他不肯说。后来在他最好的朋友一瓶汽水（冬天大人一般不给买汽水）的诱惑下，他泻露了秘密。那个孩子脑子快。说咱们看看别的楼还有没有。

要看别的楼，也要等机会。必须顶层的住户都不在他们才有机会上去。不过当时又不是寒假，他们白天也要上学。周末难得这一层三家人都不在。还好，一周赶巧了，被他们发现一栋楼正是如此。他们赶紧上去，在上次发现木牌的位置，果然又让他们找到一个。

他们拿了正想下楼，不了一群大人也走上楼顶，他们只好隐蔽。原来就是居委会这些人。其中一个还是第一个找到木牌的哥哥的奶奶。原来最近好几栋楼的居民反映，快到楼顶这几层炉子总是烧不热，其实看火是很旺的。他们怀疑烟筒有问题。所以居委会来检查。很不幸，这俩小朋友被捉住了。手里的木牌也被缴获。

别的爷爷奶奶教育几句就让他们赶紧下去。唯有一个平时对他们很好的老爷爷给拦住。这爷爷很喜欢小孩，也很会讲故事。他原本是道士。解放以后被改造，索性就还了俗。他一定要追问，这样的木牌还有没有。在哪里发现的？

这俩小朋友原本还想抵赖，以便于以后再去找木牌。但是年轻啊，怎么都得过这么多老奸巨猾的人，很快就全说秃噜了。那爷爷表情凝重。和几个人下去，很快搜集到另外九个木牌。那个哥哥第一次在他们本楼上不是捡过一个吗，现在那里也被人补放了一个。

后来的事情就不是小孩参与的。居委会请了警察。后面的事情，就是他们长大以后听大人说的。

警察布下埋伏，很快捉到一个去补放木牌的人。此人四十多岁，他舅舅是本厂职工，他跟着舅舅住在厂里。他交代文革时期他舅舅看管过一个奇怪的人，那人身上有个小册子。他舅舅私自留下。他前一段无意看到，里面是几种阵法，他摆的这个，册子上写可以聚财。他原本做小生意，但是效益不好。自从用了这个方法，收益直线上升。至于册子，经过公安机关缜密调查，已经被他卖掉了。因为册子上其他的阵法，他看都是役使鬼怪，诅咒别人等等，他没有用处。所以500块（那年头一笔大钱）卖掉了。

当过道士的爷爷后来说，这阵法聚财不假。但是原理是招来小鬼，小鬼帮忙聚财。给小鬼的报酬，就是牌子下面的生气。如果是平房，就是这一家的生气。如果是楼房，就是这一列的生气。时间长了，也会伤人。此人没有别的基础，摆下的是个小阵，如果落入别有用心的人的手里，恐怕一个厂区都会受害。

当然公安机关不能因为这个给他定罪，最后按破坏公共安全（破坏别人家烟筒）关了他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