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h是大学时候的好朋友,她长得肉乎乎的很可爱,大眼睛长睫毛。她很喜欢唱歌,而我又很喜欢跳舞。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曾经相约一起减肥,然后又一起在薯条、冰激淋这些垃圾食品面前溃败下来,一顿饕餮之后,我绝望地望着h说:“完了,我们又吃了这么多的垃圾食品。”
h坐在上铺的床边,耷拉着腿,“没啥,我们下次再减。”然后她就在那里开始唱:“啦啦啦,我是一只会唱歌的垃圾桶。”
我也开始应和她:“啦啦啦,我是一只会跳舞的垃圾桶~”
大学的日子真好,然而转眼就是蓦然回首,往事已矣。
呵呵,原谅我,我又开始唠叨了。一晃我们毕业了。H开始了她的北漂生活,北漂一族真的不容易,印象里她好像一直在搬家,一直在换工作,住过逼仄的小平房,住过阴暗的地下室,但是h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一直在努力,她始终是健康乐观的女孩子,她一直比我阳光。那年冬天,h又搬家了,这次她搬到了楼房,地下室很不安全,平房很冷,搬到楼房会好很多。但是楼房的租金要贵上几倍,所以她选择只租一间。那个房子里住着一对夫妇,三室一厅,他们自己住大间卧室,然后把小间卧室出租,厨房和卫生间公用,水费和电费就免了。H找到这样的房子很开心,房子的位置离她上班的地方比较近,而且也不贵。算下来,我和h有几个月没见面了,很想去看看她落脚的新地方,于是我就和h打了招呼,在“北京公交网”上搜出乘车路线,杀过去了。
我到的时候,h还没有下班,我就在麦当劳里等她,过了一会儿,看到个女孩子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她还是老样子,蹦蹦跳跳的。我们简单吃了些东西,然后h带我前往她租住的地方。从麦当劳出来,清冷的空气一下子撞到我脸上,我下意识地拉了拉围巾。
H带着我左转右转的,路灯昏暗,零星地飘起了小雪花儿。H只管牵着我的手一路向前,我这个没有方向感的人早就晕菜了。拐了几个弯儿,然后又跨过一个坏了的铁栅栏,我们终于来到了小区的单元门前,楼道里黑洞洞的,h告诉我楼道的灯都坏掉了,然后拿出手机翻开盖子照路,手机的背光坚持不了多久,背光一灭,h就随便按个键,让背光再次亮起来。当手机的背光第三次亮起来的时候,h轻声说:“到了。”我不明白h此刻为什么这么安分老实,她一直都是蹦蹦跳跳的。转念一想,毕竟是和别人共处一室,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咋呼了。我和h好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进去,h直奔她的小屋,我紧跟其后。到了屋里一看,一张大床,一个小柜子和一把椅子,柜子上贴了h喜欢的明星海报,床头有她大学时候就抱着睡觉的抱枕。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家了吧。屋子里静悄悄的,我在h的指引下上了厕所,去厕所的时候,我瞄了几眼其他的屋子,都是静悄悄的,貌似主人没有回来,难道今晚就我们俩么?想到这儿我还挺高兴的。我回了h的小屋,h此时已经简单的洗漱完毕,然后咔叽一声别上了门插手。
我问h:“锁门干嘛?反正就我们俩。”
“不是啊,房东夫妇都在呢。”h收拾着床铺。
“啊?不是吧。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非常吃惊,因为我的耳朵非常好用,对声音很敏感,基本上没有我听不到的,就连电视机发出的那种波的声音我都能听到,但我却听不到这对夫妇的声音,任何声音都没有。唉,也许俩人睡了吧。我想着,也和h躺在床上,我们开始聊天,聊到过去、现在还有将来。然后又开始摆弄各自的手机,看照片什么的。一直折腾到两点多。可是我一直都没听见房东夫妇有什么动静儿,有人在就会有声音,吃东西、看电视、喝水、走动或是上洗手间,都会有声音。可是整个屋子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快睡的时候,我又上了一次厕所,这次我瞄了一眼房东的房间,居然是亮着灯的。看来h果然没有说错,他们真的一直都在!可是为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呢。
“你的房东都不说话不活动么?怎么这么静?”
“呵呵。”h听了我的问话只是笑,什么也不说。也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恐怖。我当时正在睡单位的宿舍,几个女孩子好吵,天天折腾。我来h那里也是为了寻个清静。可,可这也太清静了吧。
“唉,咱俩换换吧,让我去你们宿舍住吧,我愿意和她们一起折腾,住这里太静了。”h苦笑着说。
那一晚,我望着窗帘上的影子一直睡得不实,半夜想去厕所,也不敢去。H也总在翻身,看样子她也睡得不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便起床了,大家都要上班。H送我到车站,我出来的时候,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我逃似的离开了那里。
H打电话让我去帮她搬家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要是我,也会赶紧找房子搬的。俩大活人,连出气儿声都听不见,谁受得了。搬家的时候,h说她本来还想坚持的,这种地段儿这个价位实在是不好找,但是这种安静快把她逼疯了,有一天晚上,h的窗外闹猫,h吓得自己缩在被子里,屋子里依旧像一潭死水一样静,在寂静中听那种声音太据杀伤力了。第二天,h就开始找房子,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一直觉得这对夫妇非常奇怪,我甚至问过h他们是不是聋哑人,答案是否定的。现在想起那种寂静我都觉得可怕,有时候还是热闹一些好。看来便宜的房子都是有它便宜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