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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警察过来了,说找到了我哥的另一只鞋,但是已经有些腐烂了。
我看着警察手里的鞋子,和妈妈每天拿着哭的鞋子是同一双,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妈妈更加确定哥哥已经遇害了。
“这鞋子是我家长庆的。”爸爸一把夺过警察手里的鞋,放到身后。
我看到他的胳膊都在抖,像是害怕。
警察将东西送到,话说完就离开了。
他们刚离开,张寡妇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五公斤重的香油。
她神情妩媚地看着我爸:“陈大哥,这是我专门给你熬的,你可得省着点儿用,用完可就没有了。”
我爸将鞋塞到口袋里,急忙跑过去接住,迫不及待地脱掉上衣,将香油打开倒在手上,往身上抹。
“看你说的,用完了再去你那儿买呗。”
张寡妇撇过眼,鲜红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没有笑意:“我是说,我不再做你家的生意了。”
“啊?为啥呀?”
她没有回答,扭着腰离开了。
“妈妈,她为啥不卖给咱家香油了?”
我妈没理我,拿着我哥的鞋继续哭。
五公斤的香油,我爸不到七天就用完了。
等他去张寡妇那儿再要买时,张寡妇真的不再卖给他了。
他整日整夜地哭喊,留了长长的指甲疯狂抓着身上的伤口。
原本已经结痂的地方,被他再次抓烂,血弄得满炕都是。
他整个人都是虚弱的,只抱着香油瓶子,手指用力地朝里面伸进去。
抠出来一点儿,就赶紧抹到身上。
可是无济于事,他全身都已经烂了,需求量非常大。
如今村里只有王大婶儿和张寡妇关系不错,也只有她才能买到香油。
她见我爸这么喜欢,偷偷给了他一小盅。
我爸颤抖着手将香油接过,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蘸了一点,抹在脸上,生怕洒出来。
可他刚抹上,便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倒在地上打滚,疼得全身颤抖。
“好疼啊,你被骗了。”
王大婶儿拿起我爸剩下的抹在手背上:“很舒服啊。”
我爸想骂人,但想到她是村长的婆娘,忍住了。
王大婶儿听说张寡妇不卖给我家了,担心自己也买不到,一口气买了许多,其实也就三斤而已。
张寡妇说,陈香油难得,三斤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接下来她又说,短时间内不会再卖给王大婶儿香油了。
不过,王大婶儿比较幸运,半个月后,不知道怎么哄得张寡妇开心了,又卖给她香油。
张寡妇总是夜里熬香油,香得我睡不着觉,偷偷去看。
只是她家大门紧闭,我怎么也翻不进去她的院子。
我又拐去了徐奶奶家。小时候我被爸妈寄放在这里好几年,一直到爸妈回村子,我才被接回了家。
徐奶奶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瞎了,看不到我,但是能闻到我的味儿。
她呆呆地看着我的方向,半天说不出话,眼流泪顺着她布满沟壑的皮肤蜿蜒曲折地慢慢流下来。
“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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