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有一根透明的,细细的线,缠绕在我头顶的树干上。
不仔细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它深深地勒进树干之中,断掉的线头很短,不到一公分。
我将它解了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线,我拉了拉,承重能力很强。
我拿着线,坐在树干上向下望。
下面就是马中伟指认的撞击地点。
我仿佛看见那个黑夜,有人偷偷地爬上树,用这根或多根线拎起小婷的衣服,如同吊线木偶般将她吊在路上。
只有这样的她,确实不像是正常人在行走。
像鬼!
马中伟开着车过来,突然发现被吊起的小婷,吓蒙了的他直接撞了上去。
线断了,小婷被撞飞了。
她死了。
那个人躲在树上,等马中伟开车跑路之后,才将树上线的痕迹磨掉。
可他百密一疏,漏掉了一根线。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如此大费周张?
是为了,完美的犯罪吗?
如果不是小婷的头绳,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晚上真正的情况。
我怀疑了一切与小婷有关的人,当然包括孙天骏。
他叫我去钓鱼,尸体就离我们钓鱼地点不远,而渔线也是这样透明而坚韧。
蒋铭帮我找了鉴定部门,这线并不是我想象的渔线,而是风筝线。
看来,我错怪孙天骏了。
我心里有些羞愧,小婷的死让我丧失了理智,连发小都不相信。
拿着线找到局长,他却不认可我的判断,他说我精神压力太大,太过敏感了。
现在马中伟已经招供,这仅仅只是一场交通肇事,没有我想得那样复杂。
所谓的风筝线,可能是哪个孩子的风筝缠在了树上。
我不服,据理力争,但局长还是要我冷静。
我很冷静,我冷静的不得了。
但我说服不了局长,这样的证据太少,充满了我个人的猜测。
出了警局,我知道,我只能孤军奋战了。
但就算是拼尽一切,我也要找到真相。
我找到懂风筝的人,向他展示那根断掉的线。
他说这是风筝线中很有名的牌子,凯夫拉。
那根线是凯夫拉 3 号,线径约 0.66MM,承受力 120 磅,每克 2.85 米。
特点是耐热,强度比较高,不耐用。
城里卖这种线的不多,就那么一两家。
我找到了卖凯夫拉风筝线的店家,要求他们提供两个月内所有这种线的销售记录。
好在我警察的身份让他们很是配合。
买这种线的人不多,因为凯夫拉 3 号可以放 3 平方米左右超大型的风筝,只有狂热的风筝爱好者才会买。
通过微信的转账记录,我很快收集了所有购买者的信息。
一个个地查下去,有人提供不了肇事那天他的不在场证据。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睡觉。”
“有没有证明人?”
“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人证明,我向来都是一个人,单身惯了。”
“如果你不能证明,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很有犯罪的嫌疑!”
“呵呵,我犯了什么罪?”
“你在那天晚上,将用风筝线绑住受害者的衣服,将她吊起来然后看着她被车撞死!”
“警官,你看看我,我很瘦的,从小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饭都只能吃半碗,我怎么可能把人吊起来?”
我看着面前瘦弱的男人,他身高不到一米六,满脸菜色仿佛营养不良。
风一吹就会倒的那种瘦弱。
我自己都不相信他能把体重九十斤的小婷吊在树上。
“那你买凯夫拉三号风筝线,是做什么?”
“当然是做风筝了,放不起来我就扔掉了。我能用风筝线做什么?警官,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他皮笑肉不笑地抬头看我,勾勒着身子,眼神直勾勾地与我对视。
“老老实实说清楚,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的。”我按下心头升腾的怒火。
“我说了,我一个人在家里睡觉,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我是买了风筝线,但这能证明什么?警官,你不能乱抓人乱扣罪名啊!”
他靠在椅子上,冷笑着。
他所说的话,滴水不漏,除了没办法提供不在场证据,一切都无法指证他。
可我总感觉他的笑容里,好像隐藏着些什么。
8/10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