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带着我妈去诊所包扎了下。
当晚住到了七爷家另一处荒僻的院子。
院子杂草丛生,屋子里挂满了灰尘,我连打几个喷嚏。
我妈捂着鼻子,嘴里将我姐咒骂无数遍。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在她小时候掐死她。”
“跟她那死爹妈一样,早就该…”
屋内的灯泡忽明忽暗,照映着我妈刻薄的脸。
我姐死的那一晚,我妈也是这样的神情。
我姐嘤嘤求饶,我妈却没有丝毫动容。
我姐越反抗,她脖子上的绳子就越紧。
“死丫头,我弄死你,凭什么你能怀上孩子?”
我妈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孩子,因为她这项功能永远缺失了。
这世间的人心,其实是肮脏的。
从她收养我们那一刻开始,我和姐姐的深渊就已经来临。
只是幼小的我们,浑然不觉,没有抵抗的意识罢了。
窗内,我姐叫得撕心裂肺。
窗外,我哭得泪流满面,嘴里大叫着:“爸,妈,不要,放过姐姐。”
我爸嫌我聒噪,一脚将我踹飞。
他面上毫不在乎,冲着我妈喊道:“得了,出出气就行了,还指望拿她换点彩礼钱呢!”
“你可千万别把她脸打坏,那样就不值钱了。”
我姐的声音也是从这个时候停止的。
我妈装模作样抬出我姐的身体,意有所指地提醒我:“你姐,是自杀,听清楚没?”
我没反应,手掌攥得生疼。
记忆一点点侵蚀着我的神经,让人周身莫名多了丝痛意。
昏昏沉沉中。
屋外似乎打起了响雷,门声扑簌簌响。
与此同时,我发现我妈的被窝空了。
于是,我蹑手蹑脚跟了出去。
漆黑的雨夜,每一个步子都要小心翼翼。
我呼吸紧张,一路跟到了家门口。
看到我妈颇为警惕地钻了进去。
什么事?让我妈这么神秘?下着雨也要跑过来?
我心中疑惑加重。
缩在树影下,目不转睛盯着我妈的反应。
只见她急急忙忙跑到废弃的水井盖那里,掀开了井盖,掏出一个厚厚的包袱。
借着不完整的月色,我辨别出那是一沓纸币。
差点忘了,我妈一向视钱如命。
十五万,这么一大笔巨款,她宝贝得不行。
只见她笑着抱钱往外走,边走边嘀咕,声音不大不小:“鬼有什么好怕的,没有钱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是沉甸甸的纸币给她带来了底气。
她走起路来,越来越忘乎所以。
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院子中央已经奄奄一息的大公鸡。
和她身后紧随不舍的纸娃。
为首的是一只浑身发红的纸娃,后面的白色纸娃们成群结队,嘴角都挂着猩红的笑。
它们直直冲向我妈。
“啪”一声,我妈倒下。
纸娃们一拥而上,趴在我妈身上来回啃噬。
我看着我妈微弱地挣扎了下,然后手永远地垂了下去。
飘洒的纸币浸湿在雨水中,越染越红,如纸娃们的红嘴唇那般艳丽。
我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两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墙根。
片刻后,雨停了。
我姐的尸体又出现在家门口,只是这次,僵硬的脸上隐约中添了抹笑。
怀中的纸娃也脱落了。
七爷说,我姐煞气已消,需要尽快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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