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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花红莲

2024-02-27 作者:倪震

  4

  我从床上猛地惊醒。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

  我摸了摸我的右眼,发现并没有任何伤口。

  难道一切都是梦吗?

  就在这时,左耳传来一阵冷气。

  我感受到一个冰冷的唇正轻轻触碰着我的耳朵。

  我瞬间被恐惧死死揪住,浑身上下都结起了鸡皮疙瘩。

  一缕缕冰凉的长发缠绕在我的脖颈处。

  突然,头发像有了生命,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的大脑开始窒息,无法思考。

  “啊,妹妹。”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姐姐。

  不,她不是我姐姐。

  “答应我。”

  “别回头。”

  我被这句话吓得完全不敢动弹,她的话像是魅语一般在蛊惑着我回头。

  我有种预感,如果回头,会发生我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那股凉气渐渐消散。

  我知道她应该是走了。

  我忐忑不安的心猛跳着,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却正对上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眸子。

  我吓得失声,赶紧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那双冰冷的手抚着我的脸庞,仿佛如刀尖一般在一点一点划破我的皮肤。

  求求你了,快走吧。

  “别装了,妈妈知道你没睡哦。”

  妈妈的声音冰冷而又诡异,真正的妈妈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紧紧地闭着双眼,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再看见那双没有一丝眼白的黑眸。

  就这样,我一夜都没睡着。

  直到感受到一丝丝阳光照下来的温暖时我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终于亮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吁了一口气。

  还好它还在。

  “小米!准备吃饭了哦!”

  是妈妈的声音!

  随即我又开始警觉起来。

  下面的并不是我真正的妈妈,而是一个怪物。

  我拿出一直藏在书里的一把刀片,紧紧握着它打开了房门。

  旁边姐姐的房间紧紧关闭着,不知道那个模仿姐姐的怪物是否还在里面。

  我踮着脚尖走下楼。

  爸爸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厨房门突然打开,我赶紧往后退。

  妈妈端着一碗菜,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才哭过。

  她转过头发现了我,赶紧挤出一个微笑:

  “快去吃饭吧,小米,你肯定饿了。”

  我神情恍惚地坐在餐椅上,看着面前我最爱的菜,突然有种爸爸妈妈回来了的感觉。

  “老顾,快过来吃饭了。”

  妈妈吆喝着爸爸。

  爸爸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坐在了我的对面。

  看到那位“姐姐”迟迟未下来,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姐姐呢?怎么没下来?”

  这句话一说出口,爸爸妈妈的神色突然就变了。

  妈妈满脸慌张,声音开始颤抖:

  “小米,你姐姐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睁大双眼,突然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全部吐了出来。

  我的姐姐,我最爱的姐姐,她真的死了!

  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姐姐的头在哪儿?”我捂着脖子,想控制住自己的恶心。

  许久未说话的爸爸终于开口了:

  “已经烧了。”

  “你说什么!”

  “那是姐姐啊,是你们的亲生孩子!你们怎么舍得抛弃她!”我哭着呐喊道。

  “凶手是谁?凶手找到了吗?凶手到底是谁?”

  爸爸再一次沉默不语,低下头握紧了拳头,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妈妈走过来抱住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小米,姐姐是自杀的。”

  自杀?开什么玩笑!

  自杀的人亲手割下自己的头颅?

  “姐姐怎么可能自杀?明明前几天才答应我要带我去看海。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愿意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一定有证据!一定有证据可以证明姐姐是被人杀害的。

  我推开妈妈向楼上跑去。

  姐姐的卧室里一定有证据,一定有人和她结了仇。

  走到姐姐卧室门口时我却有点退缩了,迟迟不敢打开。

  昨天我才在这个房间里看到那颗沾满鲜血的头颅,而今天我要再次面对这个充满着姐姐味道的房间。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地上和墙上的血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干净了。

  曾经掉落在这木板上的头颅已经消失不见。

  一切都仿佛恢复了原样。

  我翻找着书桌、电脑、书本,以及各种各样的化妆品。

  打开衣柜除了一些 T 恤之外更多的是一件件好看的小裙子。

  我很诧异,生前的姐姐根本就不会化妆,也绝不会穿这些小裙子。

  我开始翻找着房间里的所有抽屉,结果都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只有书桌最底下那个上锁的抽屉。

  那个抽屉姐姐从来不准我碰,每次只要我手靠近那儿都会反应很大让我不准碰。

  为了找到真相,我一定要打开。

  我从楼下找来一块砖头,狠狠地往锁芯拍去。

  一下又一下,锁终于被撬开。

  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打开了这个“秘密之盒”。

  然而里面并不如我所想的有着什么宝贝。

  只有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

  我开始一页一页地翻阅,泪水渐渐湿了眼眶。

  【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他在樱花树下看书,花瓣一片片落在肩上,他却毫无察觉。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显得好看极了。】

  【今天我和那个男人说上话了,没想到他人长得好看声音也那么好听,不像我…】

  【听说他的腿是小时候车祸导致的,好可怜啊,如果没有车祸,那他现在一定可以蹦蹦跳跳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可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他今天夸我的长发很好看,还让我以后要多笑一笑。你说,他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我呢?】

  【他说我丑,说才不会喜欢我这个怪人。他说我丑!他说我丑!我就知道没有人会喜欢我这个丑八怪!】

  【好想死!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好想死。】

  【让我去死。】

  【只有我死了,才会有人在乎我!】

  看到最后一页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我都没发现姐姐的情绪早就出现问题了,她原来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日记最后一整页都写满了想死的话。

  直到我看到最后一句:

  【如果可以,我愿意亲手砍下自己的头颅!】

  我不自禁地浑身颤抖起来,难道姐姐真的是自杀的吗?

  可是,仅凭姐姐瘦弱的身躯怎么可能轻松挥动西瓜刀砍下自己的头?

  我越想越不对,决定去找到姐姐日记里一直朝思暮想的那位男生。

  我们家附近只有一个公园里有樱花树,现在花瓣都已经落光了。

  我想那个男人一定会出现在那儿!

  我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地便往公园跑。

  果不其然,那个坐轮椅的男人真的在那儿。

  我慢慢走上前,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男人察觉到了我的脚步声,转过身来,表情略微有些诧异。

  我抠着指甲紧张地向他打了声招呼:

  “那个、你好!”

  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请问你认识顾菲吗?”我开门见山。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张嘴说道:

  “我认识,她经常来这儿。”

  “那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吗?”我有些激动。

  男人却摇了摇头:“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我不甘心地说道。

  “陈煊。”

  男人突然低声冷笑:

  “你和你姐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呢。”

  突然想起姐姐日记最后几页的话,我忍不住还是质问了陈煊:

  “你为什么要说我姐姐丑,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骂她是个怪人!”

  陈煊好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脸嘲讽地看着我:

  “你姐姐就是怪人啊,你跟你姐一样。”

  “那颗头,很美。”

  男人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森冷寒意,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手指颤抖着,咬了咬唇试图掩饰内心的愤怒。

  一定是这个男人!一定是她杀了姐姐!

  我从包里抽出那把 40 厘米的西瓜刀,使出全身力气,横着砍了过去。

  “扑通”,脑袋落地。

  陈煊瞪大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惊恐。

  我看着那完整的切面口,以及腿下滚过来的皮球。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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