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如李律师所预料,案件没有进入补充侦查,而是直接进入二审第二次开庭。
庭审现场进入辩护阶段,李律师严肃地问道:“贾博文!你是医院的正式医生吗?还是实习生?”
我望了一眼证人席位:“实习生。”
李律师面向证人席位的主治医生吴莲:“吴莲医生!在医院,实习医生拿得到安乐死的药品吗?”
吴莲医生回答:“不可以。实习生没有资质开药方,一般药品都不可以,更何况致人死亡的药。”
李律师面向审判长:“审判长!我的当事人贾博文是实习生,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他到医院实习,他没有资质接触药品。请问,他如何取得致人死亡的药品?”
唰!法庭中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公诉人开口问:“贾博文!你如何取得药品?”
证人席位的吴莲也望向我。
我舔了舔嘴皮:“我从吴莲医生办公桌抽屉拿的药。”
吴莲嚯地起身,厉声打断道:“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有安乐死的药。你别污蔑我。”
审判长出声:“证人!请听当事人贾博文说完。”
我望向吴莲,继续说:“吴莲医生已经知道赵学成有安乐死的念头。我在场的时候,吴莲和赵学成多次讨论安乐死。我用手机录下了其中两次谈话。”
“吴莲医生私下和我商量,关于赵学成的安乐死。如果我协助赵学成安乐死,她许诺帮我搞定医院的正式编制,还有一百万现金。我即将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所以我答应了。”
吴莲愤怒地喊道:“所有一切都是编造,是编造,他乱咬人。我没有做,你……”
她手指着我,一副恨不得要生吞我的神态。
“哆哆!”审判长锤击桌面:“肃静,肃静!”
案情有新情况。
这次开庭也休庭,择日宣判。第二天,刑警提审我。
警方再次介入,说明案件从法院回到公安机关了,补充侦查此案。
“贾博文!你提到的录音呢?”黄丞一脸的阴沉。
“我告知了李律师录音存放之处。你们找他要。”
黄丞双手放在桌面:“关于药物的来源,为何不主动交代?到庭审现场,你才说。”
他的语速很慢,慢得犹如一座大山压过来。
“那个时候,你们审讯得很严,压得我想不了事情。到了审判阶段,我缓过神,记起了药物的来源。”
“呵呵!”黄丞冷笑了几声,“回到录音上。法庭上你提到的三份录音,全部在律师手中吗?”
“只有吴莲医生和赵学成谈安乐死的两份录音。我和她交谈那次,我没有录下。”
“为什么不录?”
我咬了咬牙,恨恨地说:“警官!她搜我身,手机放在外面,只有口头协议。没有录音,没有书面协议,所以她陷害我。如果她不陷害我,为何将视频传到网络?”
黄警官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人生:“口头协议,你答应她,参与了赵学成的安乐死。你是学医的人,不清楚我国法律明文禁止安乐死吗?”
我微微地垂下头:
“警官!我想成为正式编制的医生,但是我的政审过不了。吴医生答应我,给一个医院的正式编制,你说我不心动吗?我录下了她和赵学成的谈话,我不担心她反悔。但是我错了,这是她设计的圈套,我上当了。”
黄丞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口:“其实你明白国家禁止安乐死,所以你录了视频。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你明白安乐死犯法,一旦事发,你逃不了。你没有问过吴莲为什么希望赵学成安乐死吗?”
“我问过,她说赵学成自愿安乐死。她看不得年轻人被病折磨得生不如死,愿意成全他。”
“她为何答应帮你解决编制?”
我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也没有问过她。可能安乐死是犯法,她下不了手,又见不得病人受折磨,所以她说帮我搞定正式编制,是报答我的吧?”
这一次,刑警提审了我足足十个小时,我都差点趴下睡觉了。
两天后,李律师来了。
他的神情表明,事件似乎没有多大进展。
我还没有开口,他摇头说道:“贾博文!你的立功,不够有冲击力。况且这算不得立功,顶天是如实供述案情。另外,吴莲和赵学成谈过安乐死,吴莲也将药品带到办公室。但证明不了什么。”
“视频又表明你进入主治医生吴莲的办公室拿药。这个行为,没有人胁迫你,是你主动作为,又主动将药交给赵学成。”
我默默地点头。
“仅是这样,没有任何意义。”李律师双手放在公文包上,盯着我,“我看在你哥哥的分上,接了你的案子。感谢你过世的哥哥,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处理你这起案子。”
我请李律师,是因为哥哥和他是大学同学。
我感谢地点头,说:“李律师!你是全国最优秀的律师之一。”
李律师面露愁云:“目前的证据,玉皇大帝来了,也束手无策。吴莲参与安乐死,理由是她承诺给你一百万和正式编制,所以人道主义的辩护都变得弱不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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