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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仙护家变闹剧:农村家庭的供仙风波

2024-11-30 作者:凝波

二姨邻居刘叔家的老太太,曾经在二姨刚出生的时候,因缘巧合的请回了蛇仙当做自家保家仙。自请回来之后,家里添子添丁,万事也顺遂。刘奶奶将这一切的功劳都算在保家仙的头上,每逢初一十五以及各种节日,都会选取新鲜的鸡蛋肉食,虔诚的加以供奉。老太太是不允许家里任何人对保家仙不敬的。家里如果做肉食,炖个鸡炖个肉的,那最好的肉必然要盛出来给仙家吃的。大伙都知道,那个年代,农村人有的穷的连油腥都见不着,偶尔一顿的肉食,家里孩子都能抢疯了。每次刘小儿看见奶奶将盛了鸡大腿儿的碗小心翼翼的端进里屋,恭恭敬敬的摆放在供桌上时,都会哭闹要吃。却都被刘奶奶连哄带吓得责骂一番。刘婶对这个心里也是颇有微词的。她总是想将这些有营养的东西先供着自家老爷们和子女吃。摆着白放坏了可惜了的。可是她并不当家。做不了婆婆的主。她私心认为,平时摆个鸡蛋就得了。再不济家里果儿下来了,摘点鲜果供上不挺好。仙家都成仙了为啥还跟他们穷人抢这口吃的。这话也就敢私下跟姥姥说说,姥姥却总是笑着说:“你呀,把那口肉当做给家人攒福分得了。少吃一口胖不了。”

刘奶奶年纪慢慢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她为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就是希望儿孙平安,保家仙帮助她实现了这个愿望,她的希望就都托付给了家里那个牌位。在刘奶奶最后的日子里,可能真是老糊涂了,她开始管儿子媳妇要好吃的吃。刘婶儿见老太太要吃的,自然得满足,家里的鸡一只接着一只的杀,炖了给老太太吃。老太太跟小孩子护食一样,那一锅的鸡肉谁也不准动,自己端屋里去。还不许别人进她屋里去。那时候刘小儿已经懂事,自然不再哭闹,可是刘婶儿却总是能闻到家里一股酸臭的味道。这味道来源就是刘奶奶屋里。刘婶儿起初就当做是老太太岁数大了,不讲究卫生了。还让老太太把枕巾衣裳等东西拿出来她给洗洗。可那味道就是不散。最终还是刘小儿撞破了老太太的行迹。刘奶奶把炖的鸡都上供了。那鸡肉放了几天就馊了,她又不敢扔,就都埋在炕洞里。然后再管媳妇要下一只鸡。半年来,刘婶儿家的鸡已经不剩下几只了。这下刘婶真的气坏了。这之前上供个鸡腿没所谓,现在是那么多只鸡都浪费掉了。她不敢对老太太说什么,心里却把这气算在了保家仙头上。

终于,刘奶奶到寿了。临咽气前,她看着周围的儿女,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却盯着供桌,迟迟不肯闭眼。其他子女都不知道老太太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有刘婶儿看出了老太太的意思。她临死了还惦记着保家仙没人供着呢。刘婶的厌恶此时到了极点。老太太的丧事一过,她就将那屋里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将老仙儿的仙牌儿、供桌都给扔进了棚子。

姥姥因为邓姑姑的提醒,委婉的跟刘婶儿说了两次,不过就是年节的上个香,上个供,你就接手继续供着呗。刘婶儿却不听劝。她撇嘴说:“老太太这些年,拥护这个糟蹋了多少好东西,我可没那个闲心继续供。她请回来的,又不是我请回来的。”姥姥见劝不管用,也没招。只能叹气罢了。

其实保家仙儿这个事儿,是挺有讲究的,老辈儿请回来,就是护着这个家,只要这个家没散,那就得有接续的人继续供着,要不遇到歪道的仙家儿,是要闹得家宅不宁的。果然,刘婶儿家开始陆续生事了。

先是自己家的耗子陆续多了起来,那苞米垛,灶坑旁,时常就能看见两三个油光水滑的胖耗子溜过去。家里的菜地也被耗子糟蹋了不少。刘婶儿也没多想,从前屯养猫的人家抱回来个猫仔回来。果然,猫回来了,那耗子少了不少。但鸡又开始被黄鼠狼糟蹋,一大清早起来,鸡窝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只老母鸡,都是脖子被咬断吸了血的,鸡肉就扔下不吃。刘婶儿继续不信邪,听说大鹅防黄鼠狼,又去集市上买了两个大公鹅扔进鸡窝。果然,半夜鹅咬鸡叫,家人提灯出来看时,那黄鼠狼一溜烟的跑了。

姥姥又开始劝刘婶儿将保家仙供上,刘婶儿却依旧我行我素。直到刘叔和刘小儿一起受重伤。(后续故事会说明受伤原因)刘婶儿心里才突突着,将最近家里这些事跟保家仙儿联系起来。在刘叔和刘小儿大好了之后,她别别扭扭的来找姥姥,要姥姥跟她去后屯老周家问问,怎么把保家仙儿请回来。

姥姥答应她第二天跟她去后屯,送走了她之后,回屋跟邓姑姑商量起来。邓姑姑听说笑笑说:“姐,其实她家要是继续供着那蛇仙儿,刘小儿他爷俩还真不能出事。只是刘大姐心里一直是别扭的,咱们也不好硬劝。再者,这些野仙儿性格不定的,供奉者心不诚,反倒会让保家仙儿变搅家仙儿。你明天跟他去,先听听周老太太怎么说吧,能请回来更好,请不回来,也得好好送走,人家辛辛苦苦的保护你家这些年,忽然就断供,跟把年纪大的没用的老人扫地出门一样,挺缺德的,仙家也没脸面。”姥姥听邓姑姑这么说,就打算听听周老太太的信儿再做打算。

第二天,刘婶儿就带着鸡蛋和姥姥一起去找周老太太去了。进门放下礼,跟周老太他说明来意,周老太太没等仙家上身,自己就把刘婶寒蝉了一顿。“哎呀你可真行,保家仙儿哪有用完就扔的,你当是块破抹布呐?那是修炼多年的灵物。人家愿意去你家,是你家的福气,你可好,倒往外撵。啧啧。”说罢也不搭理刘婶,直接让自家狐仙儿上身了。

“是前屯老刘家媳妇啊?”仙家儿声音懒懒的。“你不是不信咱们的能力么,咋还找我来?”刘婶忙说了这一年,家里变故丛生,想知道怎么能将仙家请回来。“哎呦,这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有事了又想起咱们来,你撵人那章程呢?”老狐仙儿阴阳怪气的说。刘婶儿为了家里不再出事,忍气吞声的说自己糊涂,求老仙儿指点。

“那老蛇呀,比我岁数大,比我道行深,人家选了你家,是因为你家老太太心诚,三拜九叩的给央哥回你家去了。你可好,你老太太一蹬腿儿,你回头就给人家一个大嘴巴子,叫人家怎么下的来台?他被撵出来,咱们附近山头都传遍了,大伙可没少笑话他。这不,他一生气,就按着几个不成器的小辈给你们家找麻烦了吧?”刘婶儿这才知道在自家祸害东西的老鼠和黄鼠狼都是保家仙儿找来报复的。她忽然一股火就上头了,问道:“那我家老刘和我儿子出事儿,也是他做下的?”一边眼睛瞪起来,似乎确定了要是那蛇儿做下了伤害自己亲人的事,她马上就要翻遍附近的山把老蛇找出来剁了。

“呸,你别乱赖人。那老蛇心可没那么毒,它只是整点小事给你们添堵,虽有这手段,可不屑用的。你儿子分明是本命年犯冲,你老公则是命里该有这一劫。我说话不偏心,该是我们做下的,我们就敢认。不是,也不能瞎背锅。”狐仙儿的语速竟然被气的加快了。

刘婶儿发现自己误会人家了,有些不好意思。还想再问,那狐仙儿却截住了话头说:“你别跟我说些没用的和乐话了,不过就是最近的事儿吓着了才这么说,心里怕是不服气。供奉仙家这事儿,须得你情我愿,你不愿,他不然不强求。他本来是修行得道的老蛇,因雷劫得了人类庇护才对人有些好感。你家老太太又诚心邀请他,他才去你家。现如今他要回山继续清修的。给你家添乱不过就是受不了同类讥讽撒撒气。气消了人家就走了。不会跟你们继续置气的。你们就庆幸吧,要是当初请来的是姓黄的那种小心眼儿,不闹你个人仰马翻都不算完。”姥姥忙帮着问了句:“仙儿家既然能和那位说上话,就帮刘婶子递句话,说她真知道错了。问问他如何解气,我们照办。即便以后不得他庇佑,大家好聚好散,也别憋着气走不是?”“嗯,你这女人倒是懂事。你且等着,我去问问就来。”狐仙儿说着走了。周老太太回过神来,冲着刘婶儿道:“你看看你,生生把福气作没了。你那仙家和我家老仙儿不一样,我家老仙儿是选中了我的人,主动过来的,我要是没啦,人家也不要求我子孙继续供奉的,我们就这一世的缘分,你家那是三催四请求来的,人家中断了修行沾了烟火气儿,这会儿撵了出去,败了人家脸面,人家整你家呀,我看活该。”刘婶子没理了,低下头不吱声了。

也就一袋烟的工夫,仙家回来了。周老太太浑身一颤。“我帮你传了话了。那老蛇不愧是修行了一百来年,看的比我们开。他说了,他看在你死去的婆婆面子上,这事就算了。不过呢,为了给周围同修们看看你的悔过之意,这送行该有的礼仪流程还得有的。”姥姥心里明白这是老蛇仙儿要找回面子呢,忙捅咕刘婶让她都答应。“你既然答应了,就记好了。后天天亮,你必须准备一只整鸡,一只整鸭。用大托盘托着用红布盖了。然后将老仙儿的仙牌儿擦洗干净,你们全家一个不少的将老仙儿牌位送回之前的小庙子里。那小庙子也破旧了,你明天得给修缮好。石头要用好的。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送的路上,谁问起,你都得说明白了是恭送老仙儿回府。到了小庙子,你得点香,给老仙儿磕头认错。”刘婶子一一记下了。不敢讨价还价,回家准备东西去了。

姥姥回家,将过程跟邓姑姑讲了一遍。又问邓姑姑:“要是按着办了,是不是就没事了?”邓姑姑笑了笑说:“那边的老蛇,很有信用,也懂人情的。这些年在那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也不曾主动闹事要供奉的。让他出出气也好。你放心,他不会再惹事。”姥姥见邓姑姑也这么说,才放心。第二天,果然刘婶子准备好了东西,带着一家子捧着托盘上路了。屯里人看他家这做派新鲜,追着问是干啥。刘婶儿说是恭送老仙儿回府。大伙就跟着她后头边看热闹边问询。走出村口,那看热闹的人才没了。一家子感觉都讪讪的,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苞米地头,忽然见到个尖嘴猴腮的老头,尖着嗓子问:“你拿着这些东西,这是去干啥呀?”刘婶子见他眼生,不是这屯子的,要是平常早就不搭理了,可这回却牢记老仙儿的话,也回到:“恭送老仙儿回府。”“哦,知道啦。”一转眼,那老头钻苞米地里不见了。

几个人又往前走,又遇到俩穿红衣裳的老太太,还涂着腮红,打扮的怪里怪气的,跟着他们后头问:“你们这是干啥呢?”“恭送老仙儿回府”一家人恭敬的展示了下仙牌儿。“哦,阵仗挺大。”俩老太太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一眼没注意,也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一路上,他家遇到五六帮好信儿问的。刘婶儿都答复了。等到了小庙子,几个人早就累得不行。刘叔头一天就把小庙子翻修一新。几个人不敢多歇,刘婶儿将仙牌儿恭敬的放进了小庙子里。将贡品摆在小庙子前,点上香,跪下磕头。忽然耳边就传来嘻嘻的笑声,“还是祖爷爷赢了,你看那家人,给爷爷磕头认错啦。”“就是就是,这下让那帮狐狸耗子们好好瞧瞧,让他们再看不起人。”刘婶环顾四周,没发现人影,却见周围草地里一条蛇尾巴倏地钻进去不见了。

送走了老蛇,果然刘婶家再也不闹腾了。村里人听说老蛇又被送回了小庙子,有些心里活动的,就想将老蛇再请回自家。可是无论怎么去小庙子前叩拜,却得不到一点回应。大伙逐渐觉得这小庙子不灵了。想来是那老蛇伤了心,不想当这守护神罢了。(后来,老蛇还是机缘巧合继续回到了老刘家的,这是后面的故事,日后再提。)现在东北农村,供奉保家仙儿的习俗还存在。也有老人去世子女不继续供奉的,有的被搅和的鸡犬不宁,还有妻离子散的。奉劝大伙,野兽成精,还存在兽性,嫉妒、小心眼儿、报复心强的仙家还是不要请进家门。请神容易送神难,不是所有仙儿家都像老蛇那样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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