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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纨绔少爷到悔过老汉:蓝旗屯的沧桑岁月

2024-11-30 作者:凝波

哈尔滨拉林附近,有个屯子叫蓝旗。因为当时的大清朝是分八旗么,这屯子的名称是根据当地满族人的归属得名。屯子里绝大多数都是满族人,汉族人很少。不过满族人排斥汉族并不严重,很多习俗已经汉化了,所以与附近其他乡镇的来往也很多。今天的故事主角就生活在蓝旗屯。

老那头是正正经经的正蓝旗老满族人。他家祖上是跟西太后连着亲的。想当年也是显赫一时。年轻时他家老爷子是做官的,住在哈尔滨,有颇大的一片府邸。只不过后期清政府败落,各地军阀纷纷争权割地,专门整治他们这些当官的人家。他家老人为避乱世,才变卖了家产,逃到了这个屯子里隐居。

老那头自小儿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进过京城,拜会过王爷,吃喝嫖赌、斗鸡走狗无不精通。多少精致的乐子别人听都没听过,在他看来就是稀松平常。要说人生最悲惨的是什么呢,是得不到么?按他的话来讲,那是得到过再失去。再没有从云层掉进泥坑里更加悲哀的事情了。体会过富贵温柔乡,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苟活,老那头这心态就没调整过来。他总会没事就蹲地头上给这帮没见过世面的老农民吹嘘自己家曾经是多么的风光,老子年轻时那吃的是什么?玉碗装的飞龙羹!喝的是什么?金杯装的莲花白!穿的是什么?满绣的苏绸大褂!刚开始大伙还愿意听他津津乐道自己家那些往事,听得多了,也就烦了。每当他再想跟人家忆往昔时,总会有人堵他的嘴:“老那呀,你别提你之前吃啥喝啥行不?你之前那些好吃的我们没吃过,但是你现在吃的贴大饼子就凉水,咱们可是天天吃!再说你吃完了也没拉金粑粑,不还是一堆臭屎!”一句话把老那头噎得倒仰。看着哈哈哈大笑的乡亲,只能起身骂骂咧咧的回家咬牙睡觉。

老那头本来是颇有余财的。他家来蓝旗屯的时候拖家带口,各种丫头奶妈仆从。他自己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姨太太的。在屯子里买了一大片土地山地,盖了前后三进的大院子。做个阔地主也没问题。恨就恨在老那头守家都做不到,一整个纨绔。到了乡下那奢靡的风气也不改,一天三顿的鸡鸭鱼肉,他家的狗都吃的滚瓜溜圆。他家主事的老人相继去世后,他头上的紧箍咒终于没了,家里财政大权终于他说了算了。在大肆操办过丧事后,他立马就驾车去了省城,流连于各个妓院酒店,将正妻加个姨太太都扔在屯子里守寡。正妻还好,跟他生儿育女了,也愿意过这清静日子。那个姨奶奶正值壮年,如何守得住?屯子里又不比城里的高墙大院,出入也方便。一来二去的,就跟个常年来往跑山货的搭上眼儿了。

那正妻原本就和这姨奶奶不和,瞧出了眉头也懒得管,巴不得这个针眼儿似的妖精快点消失,净由着姨太太带着多年攒下的家私跟那个跑山货的私奔了。等老那花光了手里的钱回来知道这事儿,估计人家孩子都得怀上几个月了。老那并不是舍不得那女人,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将家里剩下的老仆从一顿打骂,责怪他们守不住门户,又将老妻子女一顿教育。强抢着老妻刚收的佃粮钱回哈尔滨找相好的去了。老妻从此伤了心,知道这个家是肯定要败在老那手里的。既然苦劝不听,她就慢慢的将家产都偷偷的换了现,分给了两个外嫁的女儿一些,剩下的则全都拿着,不声不响的带着小儿子投奔自己在天津的娘家哥哥去了。只给老那留下个空宅子带点口粮地。

老那在哈尔滨是非常快活的。他既懂得东方纨绔们的诗词书画古董玩意儿,又能接受西方文化的歌舞交际。一时在哈尔滨的风流场上赫赫有名。他那相好的恨不得三天一换。一会是在妓院里包个名妓唱曲儿过夜,一会又跑去西餐厅里陪着老毛子美女弹钢琴抽雪茄。这样的冤大头总会有专门的流氓团伙盯着的。于是他就在一帮“翻戏党”设的长久局里翻车了。他不明白自己就在一家俄国赌场混了两天,怎么回家后,自己的公馆就被席卷一空。自己那娇滴滴的小达令怎能将家里所有值钱玩意都卷走,还将公馆给卖了呢?大惊之后他连忙报警,可惜警匪相连,人家收了好处,哪里会帮他真心追查。几次追问都吃了闭门羹。他又没钱继续打点,自己那些风月场上的狐朋狗友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一时间在省城竟然找不到能借到钱的朋友了。他只能将身上的好衣裳当了路费,灰溜溜的回到了屯子,想拿些钱去疏通门路,追回些家财。

回到屯子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真正成了孤家寡人。自己那贤良淑德的老妻,也不再等他回头,竟然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了。他慌了神儿,跟村里大户押了大院借了钱,忙去天津接老妻。只是三个多月后,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老妻有大舅哥和儿子撑腰,再不肯跟他回来。儿子也要跟他这个无德父亲断绝父子关系。他怎么诅咒发誓都不管用。还算妻子有善心,给了他回程的路费和一些财物,让他能顺利的回来。

这下,他终于从屯子里的人上人变成了普通人。甚至老农民都不如。毕竟这半辈子除了花天酒地,他是一点活命的本事都没有。大院子没了,他搬进了两间土房,靠着那剩下的地过日子。头几年他还盼着老妻能够回心转意,时不时的给天津去信儿,后来世道乱了,通信也变得困难,再两年,彻底的断了天津那边的联系。他终于成了个老鳏夫。

刚开始他不信自己就此没落了,总是幻想着能东山再起。蓝旗屯里,有一家比较有名的跳大神的人家姓马。他就总去人家串门,跟人家诉苦说自己命犯太岁,一年之间家财散尽,是不是能给破破。那老马是有些神通,却也看不上他这种败家子儿。耐不住他左求右求的,就说:“你知道请神一次多费神么,你现在哪能出得起请神儿的价钱。你要诚心请,就给整桌大席面,再出五个大洋,我给你试试。可也不保准。”这无疑是找个理由拒绝他。他现在穷的腚眼猫光,哪里能拿到出那些钱。可老那就是觉得自己只是一时的走不顺,让大神儿给破了就能再度风光,因此立马回家筹钱去了。

回到家里他才开始愁。算来算去,就算将自己那点地卖了,也不值那些钱呐。再说卖了地也没破成,自己以后吃的都没有了。想来想去,忽然想到自己家老院子曾经藏了一罐子大烟膏子,就放在厨房后窗户的窗台上,装在一个咸菜小坛子里。那是他家老爷子当初得大病好不了,用来止痛当药使的。也亏得他这些年吃喝嫖赌,就没沾上大烟,要不这点玩意也剩不下。这大烟现在在城里贵的狠,如果能取出来,或者能卖上好价钱。只是自己的院子已经抵给了老关家,要怎么进去拿这个东西呢?直白的去要?当初卖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连屋子带东西一起卖的。直接去要谁能给呢?想了想,老那决定拉下脸,去老关家当短工。

老关家家里是常年雇佣长短工的。长工就是在家干各种农活,包吃住。短工就是农忙时节,临时雇佣打农忙的。老那要去给老关家掌活,自己却啥农活也不会,充其量能给人家放个牛马啥的。人家一来不缺这人手,二来牛马也认人,不熟悉的人去接手,容易被牛踩马踢的。他别别扭扭的蹭进门,见着老关头,期期艾艾的将自己要过来找个活的意思表达了,倒是给老关头整的一愣。虽说这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老那在这屯子却没掉下他那纨绔的架子。这怎么忽然就能屈尊降贵的来给自己家打工来?虽然满心的疑惑,老关却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见老那已经拉下脸来求他,估计家里真是过不下去缺钱缺的厉害了,只能答应着让他留下来喂猪。

这活儿在农村连小孩儿都能干,实在属于老关变相接济老那的手段了。老那却并没怎么感激,他就想着先进来住着,趁人家不注意,将那鸦片罐子顺走就成。那喂猪就是随便凑合喂喂,猪食熬的干的干稀的稀,猪圈打扫也是能搪塞就搪塞。几天下来,老关媳妇就不乐意了。跟老关嘀咕,宁愿直接给他几个钱打发了他,也不愿意让他在这应付活儿,毕竟自家还有几个长工在,都跟他学,那家里活计还干不干了。老那这几天的表现老关头都瞧在眼里,本想着给他个机会的,但老那这表现实在太差,他只好委婉的跟老那提了下,自家人手够用了,让老那干完这个月另找活计吧。

老那慌了,他来这些天,天天在前院干活喂猪,没机会去后院的厨房去。也不知道那咸菜罐子还在不在原处。本来老关家的人就防着他,怕他顺手拿些东西出去卖钱,出来进去的总有人跟着的,要是这几天再找不着,他不白干了这脏累的活么。想了半天,他决定中午装难受不吃饭了。那几个长工跟他也就面子过得去,见他说难受不吃饭也没人管他。下午后半晌他就饿了。借着这个由头他往后院走,跟那几个长工说去找东家要点东西垫肚子。几个人知道他中午没吃饭,不疑有他,就没跟他进去。进了后院,他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厨房,往后窗台一瞅,那咸菜罐子还在原处放着呢。可能老关家搬进来也没在意这东西,没人打开看。他欣喜的上前将那罐子抱在了怀里。

“哎,老那,你来后院干啥来?”身后传来老关太太的声音。老那吓了一跳,忙回头笑着说:“哎呀东家,我这不是中午难受没吃饭么,现在饿得心里发慌,就寻思来厨房找点吃的来。”“那锅里不是有饽饽么。你抱个罐子干啥呢?”老关太太一眼看见他怀里的东西问道。老那脑袋转的飞快,眼睛一眨巴瞎话顺嘴就来:“啊,东家,我,我一进来就看见这个咸菜罐子了。那是我老伴儿走前腌的咸菜疙瘩,我一看见就想起我老伴和孩子了。这不,都怪我不学好,给娘俩气走了。我就想再尝尝她做的咸菜味道。”边说还边假惺惺的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那老关太太原本是厌恶他这个不学无术好逸恶劳的主儿的,见他忽然提起自己的老伴和儿子,觉得这人还有点良心,知道后悔,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你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将家搅和散了才行。”

说罢走到厨房里,从锅里给他捡了几个饽饽递给他说:“拿着吃吧。你还有地,以后好好的干活,别想有的没的,没准过一阵子你老伴儿就回来了呢。”老那正为自己骗过了老关太太高兴呢。接过饽饽忙应付着:“那是,那是,以后我都改。那东家,这咸菜坛子我就带回去行不?”老关太太不疑有他,摆摆手道:“拿回去吧,就粥好吃。你呀你呀,这就是以前好东西吃多了,该着你得吃点苦喽。”

老那揣着那坛子,脚下生风的往出走。也不顾及还没到点下工,就着急往家赶。到家里小心翼翼的打开坛子,果然,里面用油纸包裹着四五个拳头大的黑疙瘩。这些东西在省城那是值老鼻子钱了。老那兴奋的手抖,在家里转了一圈,才小心翼翼的将坛子放在了灶炉里。毕竟还有几天到月底,还得把工钱混到手,要不怎么有钱去省城呢?

终于熬过了月底,老关头好心的多给了他几个钱。他揣了钱就回家,将那大烟膏子都放进褡裢里。又揣了好些个饽饽,兴冲冲的就进城了。虽说他不抽大烟,但是平时结交那些狐朋狗友还是沾染这玩意的。他也知道这东西的销路。果然到了省城,一露货,就有烟馆儿的管事将他请了进去,商量了价格,兑了大洋,老那得意的揣着钱就进了大馆子,美滋滋的打了一顿牙祭,祭祀了一番好久不见肉腥的五脏庙。路过那些烟花之地时,他驻足了好久,终于一跺脚忍住了,心下想着等日后东山再起,必然再来好好的逛逛。现下还是回去请大神儿帮着破琐碎要紧。这么想着,就捂着褡裢往回赶。拿着钱的脚程是越走越快,他已经想好了日后再次发达,要怎么争荣夸耀,怎样将钱狠狠的甩在老妻脸上解气了。

回到屯子的第二天,老那就奔着老马家去了。进了门,趾高气昂的将五个大洋扔到了老马的炕头上。那老马是压根没想到他能筹到钱的,见到这大洋摆在眼前还不敢置信。只是钱到了位,也答应人家给请神了,只能就势说道:“那啥,老那你整桌席来,也不用太多东西,一个猪头,一只整鸡,一簸箩白面馒头就行。再来两瓶好酒。我就给你办事。”老那有了钱,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半天的工夫置办齐全了。老马叫了他弟弟过来,两人装扮完毕。老马身着站裙,腰间系着红凌子。脸上画着浓妆,头上裹着鸡尾羽扎的头饰。他弟弟则左手文王鼓,右手武王鞭,一串腰铃挂在腰间叮当乱响。老马让老那在院子里站定,两人冲着席面拜了拜,开始请神。跳大神这样的事情,在农村是会吸引很多人过来瞧热闹的。不过大家都不会上前,只是会在邻居院子里隔着栅栏瞧看。也有聚在院门口探头的小孩,被家长拉着衣服领子不准进院子打扰。

周围人都看的直了眼。敢情这是把老那的亲爷爷给请来了?大伙是见过这老爷子的,一个慈眉善目,有些贵族做派的老头。总是将自己那点稀疏的白发整整齐齐的梳得平整,戴个瓜皮帽。平时出门柱个拐,遇到奉承他的,按照 俗给他打个千儿请安,他就乐的见牙不见眼,随手就能掏出点钱来打赏。谁也没看过他发什么脾气。这下可真是被他那大孙子给气坏了。做鬼倒是成了个暴脾气。“你呀,可丢了咱们老那家几辈子的脸啊。我死了这些年,连你爹都去投胎了,为了看顾你我都没走,天天的蹲房梁上看着你败家啊。喝酒抽烟找女人,你是真会享受,家里事物啥啥不管,我真恨不得把你给带走!”老马嘴里发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哀叹。那手已经高高举起,却不忍扇到老那脸上。老那此时哪里还有想破琐碎的心思,想到亲爷爷为了自己,这些年不肯投胎,内疚自责一起涌上心头,他自小是爷爷手把手亲自带大的,祖孙的感情甚至比他和他爹都深。那哭嚎是发自真心的。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被这气氛感染,不少老人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孙子啊,起来吧,国运即家运,咱家气数尽啦。怪我太溺爱你,只留给你钱,没教会你挣钱守家的本事呀。你这一辈子,富贵也享受了,后半辈子穷苦你也得挨着啊。”老那爷爷借着老马的手扶起了孙子。“你别想着歪门邪道啦。前半生享福太多,把一生的气运用尽了,爷爷我也帮不了你。你自己行事不正,拜神拜鬼的有啥用啊。幸好咱们老那家还剩下一条根儿,你那老婆是个持家的人,她能帮着把咱家香火续了。我也算安心。从今往后,你就守着那点地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吧。饿不死你。”老那已经哭得哽噎难言,听见爷爷这么说,知道自己是翻身无望了,更加悲痛,只抱着老马的腰不撒手,鼻涕眼泪将老马的红绫子都给沁透了。他一句不敢辩驳,也不敢求爷爷再给希望。人生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在这一瞬间都涌在心头,真恨不得跟着爷爷去了才好。

老那爷爷十分不忍心,但阴鬼上身有时间限制,超时是会对大神儿心神有害处的。他只能挑点紧要的说。“孙子,爷爷我也不能再陪着你了,再不投胎我就真成孤魂野鬼了。你记着,你这辈子不能再找女人了,不然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你那儿子会有出息的,也能给你养老送终。你就慢慢熬着赎罪,总有团聚的那天。再有,明年你得避着水。”待要再说些什么,只见二神儿送神的鼓声已经响起。那老马浑身一抖,已经恍惚的回神。看见搂着自己哭的跟个泪人的老那,脸都簇成了一团,忙不迭的推开了他。老马送神儿之后,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见老那哭成那个死样,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先扶他坐下。乡亲们倒是看了好一出戏,三三两两的议论着,感慨着往回走。一面又将老那当做反面典型,教育自家孩子不能学他,否则自己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

老那失魂落魄的坐了一阵,老马问他啥都不回答。直到天都黑了,老马家要关院门睡觉了他才醒过神,摇摇晃晃的出了人家的门,往自己家里走去。脑海里乱呼呼的净是爷爷当初怎么对自己好,怎么教育自己成人的事。回到家里,一头扎在炕上迷糊了过去。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邻居们都听说了他请神请到了自家爷爷的事情,第二天都想过来瞧瞧,却只见他盖着个大被,躺在凉炕上大睡,任谁也叫不醒。邻居确认过他还活着,就偷偷的退了出去。

两天过后,他终于清醒了。起身灌了两大瓢凉水,像是想明白了。自此开始跟着乡亲学种地,也不再幻想着能再次暴富了。他拿钱将爷爷和老爹的坟茔修了修,时不时的去给两人上香。 乡亲们也有给他介绍寡妇凑对的,他都回绝了。似乎自此真的戒了女色。请神儿的第二年,老那在打水的时候,在井沿上滑了脚,掉进了井里差点淹死,要不是还有打水的乡亲来的及时,他真的要顺着他爷爷给的预告下去陪他爷爷了。几年过去了。天津那边彻底联系不上了。他渐渐从望眼欲穿变成了随遇而安。只是闲来无事还会跟乡亲们回忆一下自己往日的风光。那少爷终于变成了老那。老那孤零零的活了十几年,终于在一个秋天,满头花白的老那迎来了他的儿子。

那时他正在地里干活呢,就听见远远的有小孩儿叫他回家,他家来客人了。老那家已经多少年没人上门了。他疑惑的往家走去。只见大门口一个衣着整洁的男人正等着呢。他心里一抖,待仔细上前查看时,那男人已经迎上来,生硬的喊了他一声爹。这声爹叫的老那热泪盈眶。自己终于将罪过赎完了,自己儿子愿意回来认他了!可是没高兴多久,就从儿子口中听说,自己老伴病危,在天津等他见最后一面。老那心急如焚的跟着儿子去了天津。

紧赶慢赶还是没见到老伴最后一眼。老伴是个传统女性,即便领着孩子远走,心里还是惦记了他十几年。老那再一次老泪纵横。他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妻子,将儿子教养的如此出息。办完了老伴的丧事,他没有顺应儿子的挽留,带着老伴的棺木依旧回到了屯子里。留下了年轻时送老伴儿的一串玛瑙手串后,将老伴儿葬在了后山祖坟里。自此后,老那没事就捻着那手串念佛。随后几年,他儿子也来看过他几回。最终他还是死在了自己那个土屋里。半辈子的纨绔,终于在人生的后十年活明白了。人生不过短短一瞬,要珍视的是爱你的人的情感。酒色财气,过眼云烟而已。他儿子伺候他走过了最后十几天,尽了最后的孝道。将他和母亲合葬在了那家祖坟。也许这时,他儿子才真正原谅了他这个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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