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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猪的宿命轮回:屯子里的生死情缘

2024-11-30 作者:daicneng

东北农村什么节日最热闹?大年?其实在二姨的记忆里,是小年。小年的习俗很多,尤其是送灶王爷,吃灶糖这都是小孩儿喜欢凑的热闹。虽然现在这些习俗简化了许多,但在二姨的年代里,送灶王爷上天是很被重视的。尤其在他们屯子。大家会将年猪赶在小年的头一天杀好,然后将猪头供给灶王爷以期待王爷上天能给说说好话。有人要问了,不是要用灶糖将灶王爷的嘴封上,不让他说话么?其实在农村,灶糖更多是进了口无遮拦的小孩儿的嘴里。大人更重视灶王爷是因为农民希望五谷丰登——无非就是填饱肚子,那管着炉灶的神仙可不是除了降雨的龙王外最重要的神仙么。二姨的屯子都是会提前将年猪选好杀掉,将猪头煮熟,供在灶台,在猪嘴里塞几块灶糖。还要念叨着:“上天说好话,闲话不必说,来年锅灶满,六畜五谷丰。”二姨是跟着姥姥记熟了这些话的。送走灶王爷还有大块儿糖(东北对灶糖的称呼)吃。对小孩儿来讲,吃糖很好,杀猪更好玩。

姥姥家的日子在屯子里算是中上。这全源于姥姥姥爷的勤劳能干。那时候在屯子里,只要你肯下苦大力,去开山地、去拉木头、去搬石头,那还是能攒下挺大的家业的。姥姥更比屯子里其他的老娘们能干一百倍。除了农活,家里还养着鸡鸭鹅狗猪。后来手头富裕了,还养了一头耕地的牛。单说这猪,是开春儿就去大集上抓的猪羔子。回来用泔水野菜一点点喂养大。到了年底,也有个一百来斤。这时候公猪就可以当年猪杀来吃肉。母猪可以留下继续下崽儿。养几头猪也看当年秋收的年景儿。收成好了,姥姥就会抓个四五头。收成不好,就养两头。喂猪的活随着二姨的长大便由大姨传递到了二姨手里。姥姥爱干净,家里院子总是扫的干干净净,对猪圈的要求也高,没事便让二姨拿着铁锹给猪铲粪,或者打几桶井水冲冲猪圈。铲出来的猪粪就堆在园子的土坑里。一层猪粪垫一层土,沤了做农家肥。二姨在七八岁的时候是不爱干这样的活儿的。不嫌累,嫌弃臭。但是大姨已经能干其他更重的活计了。总不能将活计压在一个孩子身上。虽说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下了喂猪喂鸡的活儿,二姨也没偷懒。每次淘米水都和刷锅水都会立马给猪送到食槽里。平时看到山边地头的野菜也会随手就薅上一大抱,混着苞米面煮上一大锅,够猪香香的吃几天。

这年,姥姥去集市上抓了四个猪仔。一母三公。其中一个公猪是黑白花的,其余三个都是白色的。从集回来就把几个小家伙散在猪圈里。猪圈已经铺好了稻草,食槽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二姨看着几个小家伙觉得可爱,就拿了根一米来长的细柳棍儿戳他们玩。那三头小白猪刚到个陌生环境,很是怕人,躲着棍子满圈的跑。只有那头小花猪,不服不忿的样子,咬住二姨的棍子跟二姨拔起河来。二姨很喜欢这头有个性的猪,管它叫小花,每次喂食的时候就偏向它。一瓢连汤带水的猪食浇下去,总是将干的往小花猪那边巴拉。平时摘点樱桃托捧儿等山果子,也不忘给小花分点。日子久了,这猪竟然通了点人性。每次二姨过来喂食或者打扫猪圈,它都会拿两个前腿扒在猪圈边上,哼哼唧唧的要二姨拿小木耙子给它挠痒痒。二姨回家来,院门一开它就趴猪圈往门口看,见是二姨就哼哼的叫唤,来人不是二姨它就将腿一收回圈里趴着,谁也不搭理。那时候的二姨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家里的老狗被她欺负的见到她一头扎进狗窝里不出来,老猫也是从来不钻二姨的被窝,只有这头猪,乐呵呵的跟二姨互动。大姨拿棍打它,它就哼哼着冲大姨喷气,豆大的猪眼瞪着,后腿还一蹬一蹬的做攻击状。而二姨拿棍打他,打疼了它也不叫一声,实在疼了就拿嘴去叼棍儿跟二姨抢。二姨稀罕它,夏天来了,每隔三五天就会打水给它冲凉,那是圈里其他猪都没有的待遇。这猪还有个不同之处,就是不吃馊东西。农村人养猪,都是剩菜剩饭折箩一起,汤汤水水的喂。即便熬猪食也是农闲时,只吃两顿饭没多余剩东西的时候。因此农村的猪基本不挑食,泔水啥的呼呼的都吃的香。只有这个小花是特例。

夏至这天,屯子里庞爷过大寿,二姨跟着姥姥去吃席。宾客走后姥姥帮着收拾碗碟桌椅。庞爷德高望重,他过寿大伙都喝得尽兴,酒席也吃的盆干碗净。庞奶奶知道姥姥家养猪,将席面上的残渣都折在一起,用喂大箩(农村的大桶)装起来让姥姥拿回家喂猪。姥姥索性将刷盘子碗的水都倒在里面,毕竟带着油腥,对猪来说是顿大餐。娘俩儿抬着喂大箩摇摇晃晃的回了家。偏偏大姨知道二姨去吃席了,晚上已经喂完了猪。二姨就将喂大箩放在房檐下,进屋睡觉了。夏天闷热,这一桶的泔水一晚上就已经发酸了。第二天一早二姨起来喂猪,将一桶泔水倒进食槽,那三头白猪早就欢叫着拱进食槽里吃的叭叭作响,小花却只是闻了闻,然后扭头不吃。还冲着二姨直哼哼。“这是咋了,这么好的饭菜怎么不吃?别是病了吧?”二姨忙喊姥姥过来。“小花不吃食了,妈你快过来看。”姥姥过来看看,皱着眉头说:“这都是你平时好吃好喝惯得吧,这猪精神好的很,啥病没有,肯定是嫌弃猪食馊了不肯吃。”在农村,人的观念就是猪吃泔水狗吃粑粑,没见过猪还敢挑食的。姥姥直接让二姨饿着它,不许再给它添饭。二姨眼瞅着小花跟她要饭无果,蔫蔫的回稻草垛趴着去了。二姨于心不忍,悄悄的上山去寻找野菜,回来偷偷的剁碎了还往里扔了两个长芽儿的土豆,趁姥姥不注意,倒进猪圈里。小花似乎知道这是二姨给他开的小灶儿,将前来争食的三头猪都拱到一边,自己吧唧吧唧的吃的欢,边吃边晃动小尾巴。给二姨逗得不行。时间长了,这猪跟狗一样听话。二姨甚至能用小鞭子赶着它去道边自己吃草。村里人看见二姨拿着小棍放着猪,总要逗着二姨说:“二丫,人家放牛你放猪,放牛的能骑在牛背上,你是不是要骑猪啊?”二姨不是没动过这心思,只是小花太胖,脊背溜平,坐上去就滑下来被其他人笑够呛。

一次给小花放风,孙老六家的狗忽然挣脱栓狗绳子从障子(屯子人称木围栏为障子)里跳出来,冲着二姨就奔了过去。还是小花勇猛地冲了过去,利用体重优势把那狗撞了个跟头,又不依不饶的追在狗后头,愣是从狗尾巴上咬下一缕毛来。从此二姨更喜欢护主的小花了。跟二姨混在一起的刘小儿总是气二姨:“他二姐呀,你可不能对这猪太好了。猪么,过年总是要杀了吃肉的。你现在对他这么好,到时候吃不吃猪肉了呢?”。二姨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现在刘小儿提出来,二姨也犯了愁。养牲口养出感情来,还不是狗啊牛啊这种可以长养的,是头注定要杀了吃肉的猪。这真是把二姨为难坏了。于是二姨就跑到姥姥面前,死活要姥姥保证过年不杀了小花。姥姥并不是敷衍孩子的家长。她也知道二姨是真喜欢这动物。那种纯真的孩子的喜欢,将爱心和善意释放给生命的珍贵感情。她没骗二姨,只是很无奈的说:“丫头,咱家养猪就是杀了吃肉的,你见谁家把猪养老的?又不是牛能干农活。”“不行,你要杀杀那两头白的,小花要不你就留着当种猪呗。”二姨放赖。姥姥哭笑不得:“咱买来猪羔子的时候,人家都给劁了的。咋当种猪?”二姨听了一愣。本以为小花能像村里老赵家的猪一样,当个种猪,每年都有人拉着去配种,那样就能活的长远。没想到小花是买来就失去功能的小太监。(农村的猪仔本意是吃肉,抓来的时候基本都是劁了的。因为不劁公猪肉会很骚,脾气也烈,不好养)。二姨更心疼小花了。姥姥只好对二姨说:“人有人命,猪有猪命。它投生就是六畜道,那是老天的安排。你就在它活着的时候对它好就得了。”二姨太小,并不懂得命的道理。但一个小孩子是没办法当家做主的。猪不是她说不杀就不杀。那就只能按姥姥说的,在它活着的时候对它好。于是在秋天,二姨满山遍野的跑去找山梨、山葡萄、核桃等好吃的,回来就跟小花一人一半分着吃。小花在二姨的照顾下长得膘肥体壮,生生比那三头白猪胖了一大圈儿。二姨又喜又愁。这猪长得好证明自己真的对它好。可是长得越胖,离死也越快啊。就这么愁来愁去的,终于等来了落雪。

冬至,一年中至阴的一天。天早早的黑了。二姨这天却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睁着眼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刚睡着,却又坠入梦中。梦里一团模糊的黑影子跟她说话:“小姑娘,你照顾我一年了。我来谢谢你。”二姨梦里疑惑道:“你谁呀?我不认识你,咋还照顾你了呢?”那影子闷声说:“小姑娘,我前世杀孽太重,被罚三世畜生道。第二世投生猪胎,来到你家。你管我叫小花。”“你是小花?”二姨在梦里大吃一惊:“你还能说话?你不是猪么?”那黑影子看和二姨解释不清,只能从头说起:“我不是猪,之前也是人。我投胎的时候就知道会是畜生。第一世我做了马,在人间活了五年,拉了五年的车,挨了五年的鞭子。这一世我做了猪,刚投胎的时候,我还有点人的意识,闻着猪食恶心,是小姑娘你心好,喂我好吃的,给我冲澡让我干净。虽然慢慢的我适应做一头猪,但我真的感激你。在你家我没遭罪,这在上天的规则里是行不通的。猪胎是惩罚,做猪就要吃馊食,睡泥地。我这一年过得太自在了。如果不报答你,我积累的业债会在下一世还回来。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不过猪的命运就是要被吃肉的。我已经知道会死在谁手了——是四十多岁一个男的,留着胡子,额头一道疤瘌。左手小指头少了半拉儿。等你见到他,就让他杀了我吧。这是我前世欠下的杀孽,要用命来还的。”

二姨虽然听过几个神神鬼鬼的故事,但是此时的她并不太相信这些。只是疑惑屯子里并没有这样长相的人,要怎么找这个人来杀小花呢?那团黑影似乎看出了二姨的疑惑,笑着说:“不用着急,到时间人家就会出现的。这是世仇,走到天边都得报的。我只是遗憾没法报答你对我的好,我死了你还得伤心。故而先过来跟你说明白。小姑娘,我死了你不用难过,我还有一世的畜生道,我想投生个猫狗儿,能久久的陪着你。”

二姨还想问什么,忽然听见院子里狗嗷嗷的叫起来,声音渗人。二姨就猛地惊醒了。还把睡在旁边的大姨给蹬醒了。大姨嘟囔着二姨睡觉不老实,给她过来掖一下被子,却摸到二姨浑身滚烫,脸上也汗湿了头发。大姨吓得不轻,赶紧喊醒姥姥点灯过来查看。二姨已经全身烧的通红,嘴里还嘀咕着不知道什么。姥姥只当是白天二姨胡跑着了风,赶紧去捅开了灶火煮姜汤。却不知道二姨小孩子眼睛干净,第一次走梦被吓到了。第二天一早,在被窝里捂了一宿的二姨依旧没有退烧。姥姥这才着急起来,忙拎着鸡蛋找后屯里出马的周老太太去了。周老太太收了鸡蛋,点了香问了大仙,回头跟姥姥说没事,就是有东西过来吓着小孩子了。回头拿黄纸去小庙子烧了就好了。姥姥又请了黄纸,当天就去小庙子里烧了纸。果然,晚上二姨就好了些,能喝点粥了。二姨烧的迷迷糊糊,也将梦忘了一大半。等身上全好了,又出去放马似的玩,将这梦忘到了脑后。

冬至到年关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小花似乎也愁闷了许多,吃的不多了。姥姥说通人性的动物都懂,死期将近了心里也怕。二姨心里一动,似乎想起那个梦来,但是本能的没跟任何人说。姥姥惦记着二姨的心情,跟姥爷商量着想把小花卖给别人家。好歹不死在自己家里,二姨看不见,能少伤心。姥爷这些事上一向听姥姥的,于是再有没养猪的人家上门打听卖不卖年猪的时候,就领着人家去猪圈里看。说也奇怪,别人还都没看中膘肥体壮胖的溜圆的小花,倒是那两头白猪很快被订走了。姥姥叹着气说,该着这猪要死在咱家的。可惜了二姨今年怕是没口福吃猪肉了。临近小年儿,那两头白猪已经被人牵走了。小花在这几天越发的黏着二姨。只要二姨走进猪圈,他就站起来哼哼着要二姨揪他耳朵。二姨越发不舍,只能拿着木耙子给猪梳身子,轻轻跟他说话安慰他。

这天,二姨正在院子里扫雪,忽然院外有人声传进来。不一会儿,姥姥领着一个背着袋子的陌生人走进院子。二姨看见那人的一瞬间就怔了神。那人四十来岁,留着络腮胡子,额头上赫然一个指头长的刀疤。姥姥把人请进屋,到了水。二姨只觉得这人长得扎眼,也跟着进了屋,悄悄的站在外屋地下往屋里瞅。那人接水的瞬间,二姨看见他的左手小手指短了半截!猛地一下二姨就想起来那个梦。小花在梦里描述的不就是这个人么,真有这个人?这人是谁?为什么会来我家?二姨真想冲进屋里问清楚。却听见屋里姥姥跟那人唠嗑:“三表哥,你都多上时间不上我家来了,上次来还是我俩刚结婚的时候呢。”那男人也憨笑道:“是呗,这些年没走动,快认不出你家门来了。这不快过年了,我妈一直提起你,我想着今年收成不错,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你们稍点野味。往年想来,手上不宽裕,路上也走不起。”姥姥连忙推辞,只见那人从袋子里掏出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还有半口袋干蘑菇,最后竟然还掏出一包酸枣蜜。这在农村孩子的眼里不吝为天赐美食。二姨却一点高兴的样子没有。姥姥招呼孩子们进屋,给大伙介绍:“这是我三姨家的表哥,你们叫表舅。快点叫人。”大姨二姨乖乖的叫了表舅,那男人笑着往她俩手里塞蜜枣。一边说:“这么多年没见,你家姑娘都长这么大了。赶明带着他们去我家走走亲戚,老不往来,亲戚都不认识了。我家有个丫头也这么大,正缺玩伴呢。”大人们唠嗑,就把小孩子赶出去玩。

二姨蔫蔫的走出屋,捏着兜里的蜜枣来到猪圈前。小花早就站起来迎接二姨。二姨落寞的扭了小花的耳朵一下,轻声说:“完了,你说的那个人真来了。那梦要是真的,你可就要死了。”小花跟听懂了似的,也不哼哼了,就静静的站着拿眼睛瞧着二姨。二姨从兜里掏出蜜枣,递到小花嘴边说:“吃吧,你也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吧,尝尝。”说着眼泪就往下掉。大姨不知道二姨发什么疯,忽然跑到猪圈面前哭,还把那么好吃的东西喂猪,忙跑过来边抢边说:“二丫头你有病吧,这么好的东西喂猪?你不吃给我。”二姨却一闪身躲开,将兜里的蜜枣全抓出来扔进了猪圈里。气的大姨狠狠的给了二姨后背两下子。

晚上,表舅住在了二姨家。二姨也听说了表舅是个打猎好手。平时农闲了还帮着劁猪劁马。也会杀猪。姥姥准备将人留下过了小年再回去。正好杀了猪,拿些猪肉回去做回礼。二姨知道,小花梦里告诉她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只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小年前一天,二姨躲了出去。她不想听见小花被绑起来凄厉的嚎叫声。她拉着刘小儿跑到后屯去了。刘小儿很奇怪问二姨:“二丫,你家今年杀猪咋没请老张上你家呢?”老张是前屯子的杀猪匠,过年前请他杀猪的人排长队的。往年姥姥会早早的请他过来杀猪,杀完了给一副猪下水做谢礼。二姨闷声说:“今年我表舅来了,他会杀猪。”刘小儿知道二姨为啥不高兴。往年二姨这疯丫头是最喜欢杀猪的,她都敢冲进猪圈帮着拉着猪尾巴。今年杀的是小花,二姨是一点心情没有。刘小儿只能逗着二姨说些笑话。但二姨却始终没露出一点笑模样。

傍晚,二姨和刘小儿回屯子了。二姨没回自己家,跟着去了刘小儿家。刘婶儿挺奇怪,二姨自己家杀猪不回家吃杀猪菜,怎么跑这蹭饭来。刘小儿悄悄的扯了扯刘婶儿的衣服不让她问。结果躲过了刘婶,却没躲过刘叔。刘叔在二姨家帮忙杀猪,吃完了杀猪菜回到家,见到二姨疑惑道:“二丫,你家今天都在找你,你咋不在家看热闹呢?”二姨撇撇嘴没说话。刘叔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也没注意二姨的脸色不好看。直接跟家里人形容起杀猪的情形来。小花是被捅了三刀才捅死的。也不知道杀了那么多猪的表舅是怎么回事,那么老道的人愣是找不准动脉,捅了三刀才找对地方。刘叔摇头啧啧嘴:“那猪可是挺遭罪啊,比别的猪多死两回。”二姨听说这样心里早就难受的不行。想到梦里那黑影跟她说的,猪就要遭罪的,如果吃得饱睡得香,那必然死得时候要更痛苦。二姨想哭,可是谁也不会理解为什么会为一头猪而哭,就是从小玩到大的刘小儿也不理解。二姨只能将伤心闷在心里。第二天小年。二姨第一次缺席送灶王爷上天。她不想看见小花的脑袋被摆在灶台上。这年过年,二姨没动一筷子的猪肉。家里人默契的给二姨夹鸡肉,也没人提起小花。

大姨在这个年后有了一副嘎啦哈。(东北的小姑娘会用猪的关节骨玩一种游戏。缝一个布口袋,里面灌上沙子,叫做籽儿。猪的腿骨关节啃干净了,会分出阴阳两面。这个关节骨叫做嘎拉哈。四个嘎拉哈为一组。玩的时候把籽儿高高抛起,手则迅速的将嘎拉哈全部翻成阴面或者阳面,然后接住籽儿,算是成功。)那是小花的骨头做的。二姨从不跟她一起玩。后来大姨也明白了,将那嘎拉哈收起来,不让二姨看着伤心。

三年过去了,这天姥姥又要去赶集了。二姨依旧跟着姥姥去赶集。这次姥姥不抓猪仔儿了。家里的老狗快不行了。岁数太大,总是蔫蔫的在窝里趴着,看家护院的之能履行不了了。姥姥感激它这么多年忠诚的看家,准备让它自然老死,这次要买个狗仔儿接替它。二姨在一群卖狗崽子的摊贩前挑选。忽然,一个黑白花的小狗咬住了二姨的裤腿。二姨回头看时,那小狗已经将两个短短的前爪搭在了二姨的小腿上,哼哼唧唧的要二姨抱。几乎是一瞬间,二姨想起了小花。是熟悉的撒娇动作,是熟悉的花色。是不是小花真的投胎成了狗狗来找二姨了呢?二姨并不知道,她只是立即抱起小狗,央各要姥姥就买他。姥姥爽快的答应了二姨。回来了路上,二姨将狗狗抱在怀里不放,笑着跟姥姥说:“妈,这个狗叫小花。”姥姥听了一愣,却立即笑着答应了。

小花狗在二姨家活了十来年。忠心护主。死得时候二姨并没有很伤心,她很高兴。小花终于可以摆脱三世畜生道,重新投入轮回了。变成人之后,他会是什么样子呢?二姨觉得他应该是个可爱的小孩儿,会追着人叫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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