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木讷的人,未必感情不深,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这么有哲理的思想,我是从木头身上看出来的。
高二元旦,各班都准备节目表演,而且不是一个。现在本班演,好的可能受到别的班的邀请,成为大腕去巡演。我们班是文科班,男生少,于是我们决定集中兵力打歼灭战:所有男生共同演出一个节目。
做出这个决定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女生不带我们玩。我们选材是从三国水浒或者金庸那里来的。女生们玩浪漫,搞莎士比亚,我们就被莎士比亚打败了。
但是我们严正声明:巡演的肯定是我们。女同学们不服气,借了操场旁边的小礼堂排练。
我们学校除了几所新盖的教学楼,大部分是解放前的建筑。小礼堂就是其中的代表。木质结构,符合她们复古的要求。管礼堂的老师,也被她们随便一求就答应了。大嘴(我同位)说,她们一个飞眼就可以搞定,换了大嘴,把眼珠飞出来也没用。
以后几天,她们一直放学后刻苦排练。我们跟家里说在学校排练,其实是踢球。这里面主力前锋就是木头。但是这小子很没出息,是我们班仅有的两个看上本班女生的人。踢球的时候,只要排练的女生没按时出来,稍晚一点的话,他就心不在焉。
最后排练那次,这群妹妹们进去。在木质舞台上正表演得高兴。忽然大家的动作和台词都慢下来。大家开始对眼神。一段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个女生忍不住了,说有人学我说话。这句话音刚落,四周别的女生用各种表情动作语气表示同意(后来她们给我们细说,就是一个女生说一句话,耳边就有一个声音跟着说一句。语调没有变化,极其机械。)一开始她们以为是自己幻听。及至知道大家都如此,她们作出了一个让我现在都不能理解的行为。既没有找声源,也没有跑出来,而是一群人蹲下来抱在一起痛哭。
以上那一段是事后她们说的。当时只顾得哭。屋漏偏遭连夜雨,这个时候,礼堂又很知趣的断电了。可想而知,她们没有按照平时的时间出来。
我们没在意,木头可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比平时晚了多半个小时,我们都收拾起来准备回家,木头没跟着去车棚,而是飞奔向小礼堂。
后来木头给我们讲,他进去只听见低低的一片哭声,什么都看不见。摸索着过去,直到踩到人他才算找到目标。等那些女同学知道是他,马上都扑过来。木头作为妇女之友,很自豪地把她们带出礼堂。当然我们看见的是一群女同学,哭哭啼啼的跟着呲牙咧嘴的木头,从一个阴暗角落走出来。
礼堂里学说话的是什么?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和大嘴第二天去探过险,啥都没发现。学校也禁止宣示迷信言论。反正最后巡演是我们男生。
这事唯一的两个后遗症。一是那些女同学,现在对黑暗,和背后忽然有人小声说话都很排斥。二是我们到现在都说,当时木头那副趾高气昂带着一串女生的样子,很有鸡头的神韵。木头都懒得反驳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