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张浩一直小心翼翼的,他甚至不敢看我,不敢和我有目光方面的交集。
可我偏要盯着他看。
不得不承认,他是比我英俊多了,头发浓密,还有点自然卷,脸色白皙,难怪小米会喜欢他。
而我呢,黑就不说了,个子也不高,尤其是,两条胳膊实在是太长了,我有一回比了一下,手几乎能够到我的膝盖了。
连我妈都说,我的体型像个大猩猩。
相术上说,双手过膝,是大贵之相,但我实在看不出来,我有什么贵的。
从小,父母离异,那滋味儿一定不是贵,勉强考上一个大学,考了一个公务员,却多年没有被提拔,连全局上下都觉得该轮到我时,我还是错过了。
好不容易和小米吃了几顿饭,人家又说,和我只是比普通同事稍微亲密一点的关系。
这贵吗?
哪一点贵?
唉!
我点了一根烟,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我知道,张浩挺爱惜他的车,他自己从来不在车里抽烟。
可我偏要抽。
张浩还是一声不吭,只是悄悄把车窗放下一点,开了一条缝。
跟我们接洽业务的是个毛头小伙子,啥都不懂,连根烟都不晓得给我们让一根。
我找了个由头,对他痛斥一顿。
小伙子挺委屈的,但他也不敢顶嘴。
我骂了整整五分钟才停下来。
我感觉,气顺了一点儿。
我让他们公司换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我们再来办他的业务。
“那好吧。”小伙子可怜巴巴地说。
我心软了一点儿。
“你不是特别了解情况,你还是让你们老板派一个了解情况的人来。”我说。
我是提醒他,怎么跟他老板汇报今天的工作。
小伙子连忙点头。
“是的,是的,我刚来公司上班一个月,我确实不了解情况。”他说。
回单位时,我仍然抽烟,但是,走到三分之一路程,我的烟抽完了。
我让张浩停车,我要去买包烟。
张浩拿出来他的烟,递给我。
可我拒绝了。
“你这好烟我抽不惯,太细,不够劲儿,”我说,“你还是停一下吧,我去买包我常抽的差烟吧。”
我知道,我是有点不知好歹,但那天,我就是想让张浩难堪。
张浩只好停车了。
我买了烟出来,发现张浩打开了车门,在跟一个姑娘说话。
那姑娘好像是在车头前滑到了,张浩上前察看。
开始,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我以为,那姑娘是故意滑到,张浩是被讹到了,但,走近一看,我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那姑娘太漂亮了。
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我也宁愿被这么漂亮的姑娘讹到,讹一辈子都没关系。
张浩是体贴入微。
轻声细语,关怀备至。
但那姑娘好像是有点问题,试图站起来,也站不起来。
“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也许,骨折了。”张浩说。
“恩,太麻烦吧。”姑娘说。
“不麻烦,不麻烦。”张浩说。
张浩转向我。
“我得送这姑娘去医院,马哥,要不,你先等一会儿,我待会儿再来接你吧。”张浩对我说。
我为什么不能送美丽的姑娘去医院呢?
我也愿意一起送啊。
但张浩一定不乐意。
他宁愿一个人去。
好吧,成全他吧。
“你不用接我了,这儿的风景也不错,我散散步,自己就回去了。”我说。
张浩去扶那个姑娘起来。
不那么顺利。
他干脆把那姑娘抱起来,抱进车里。
嘿嘿,小米喜欢的这个人也不怎么样啊,见了美女就迷了神,如果,车前滑到的是一个老太太,我猜,张浩首先做的是,撇清自己的责任。
是她自己滑倒的,跟张浩没关系。
但既然是个如此美丽的姑娘,责任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散步的那片区域应该是这个城市风景最好的地方。
能看到大湖的全貌,沿山而建的公路郁郁葱葱。
我抽着烟,慢慢走着。
纠结的心也慢慢舒展了一点儿。
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妈妈。
“你今天晚上有应酬吗?”老妈问我。
“暂时还没有。”我说。
“那我现在去买条鱼,今天晚上给你炖鱼汤。”老妈说。
我支吾着。
实际上,我更想找个地方大醉一场。
“呃,也不一定。”我说。
“什么不一定,老在外面吃饭对身体不好,今天晚上回来吃饭。”老妈说。
她不等我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老妈是真为我好啊,总是变着法给我做点好吃的。
今天的确是倒霉透顶了,但我提醒自己,回家一定要微笑,不能把我的不痛快传递给老妈,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老妈离婚后,没有再组织家庭,守着我,艰难地前行。
我为什么想当官?
很大成分里,我是想给老妈挣点脸面,我想让老妈风光风光。
唉,可是,现实怎么那么不如意呢?
一个姑娘急匆匆地从我身旁走过。
她柔软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婀娜多姿,特别有韵味,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也加快了脚步。
我是很好奇,背影这么好看,那她正面长什么样子呢。
但我根本撵不上她。
她大概走得太快了,她脚下滑了一下,然后,她摔倒了。
我赶紧走了过去。
看到她的正面,我更惊呆了。
太美了。
我感觉,比在张浩车前滑到的那个姑娘还要漂亮。
“你怎么样啊?”我问她。
那姑娘乌黑的大眼睛瞧了我一眼。
“没事。”她说。
“你站起来试试。”
她站起来了,但还有些疼痛,身子摇晃了一下。
我连忙扶住她。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拍个片子,瞧一瞧。”我说。
我终于也可以有机会送给更美的姑娘去医院。
姑娘摇头。
她对我笑。
“应该没什么大事,歇一会儿就好了。谢谢你。”她说。
我劝她。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说。
“不用。”她说,“你扶我到前面亭子那儿休息一会吧。麻烦你啦。”
左侧大概一百米,修了一个观景的亭子,但现在已是深秋,寒风冷冽,那个亭子所在位置正好在风口上,恐怕不是个舒适的所在。
但姑娘坚持去那儿。
我当然乐意效劳。
迈上台阶,走进那个亭子,猛的,我好像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是一个大殿,金碧辉煌的。
那个姑娘和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大殿的中央,笑吟吟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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