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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2022-06-30 作者:鬼怪屋

  之后我来到仝伟收到的明信片中所提及的“Free咖啡馆”。

  我依照信中的要求,坐在5号桌靠窗的位子。奇妙的是,虽然5号桌本来是四人沙发座,但是由于室内布局的关系,只有一半靠窗,另外一半却靠着墙壁。座位和座位之间十分紧密,故作老式的家具和布局,像是八十年代香港警匪片中常见的监听、接头场所。

  明信片上其实只有简短的一句话:XX街15号Free咖啡馆5号桌靠窗,点一杯美式咖啡。

  桌上有一个装着袋装砂糖、黄糖、代糖和植脂末的瓷瓶,还有一个今日优惠的餐牌。我将餐牌一页一页地翻阅,这上面不可能还留有几年前的线索。

  女侍应将我点的美式咖啡送了上来,她看起来很年轻,似乎还不到二十岁。咖啡馆的侍应一般流动性都很大,当时的员工可能已经离职,即使不离职,估计也记不起那么久之前的事。

  我伸手在桌下摸索了一阵,是一张普通的餐桌,既没有暗格也没有任何可供隐藏物品的地方。

  不会是桌底,我默默地想,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如果当时仝伟的举动很怪异,警察查看监控时不会没有发现。

  美式咖啡很苦,我想地入神,竟然忘记加糖加奶。

  我将瓷瓶转向自己,由于我不喜欢黄糖,只能小心地查看糖包,以免拿错。我顿时觉得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原来对方是这样和仝伟联络?

  我坐在街心花园中央花坛边的长椅上,那是个崭新的公园,投入使用一周,这对周围都是住宅区的居民而言弥足珍贵。上午十点春光明媚,老头老太刚结束了早锻炼,杂乱的人群中,我看到一个年逾五十的妇女驻着一根拐杖,亦步亦趋地向我走来。

  她久久地注视着我,玻璃镜片后的目光无比锐利,“我早该想到是你。”

  我起身搀扶着她坐下,“胡老师,没想到您腿脚不灵便。”

  胡老师淡淡说道:“老毛病,关节炎。”

  我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一丝悔意,没想到却只捕捉到她坚毅无比的眼神,“既然您能来赴约,那说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她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

  “在寄去明信片之前,我想您和仝伟应该有过联络。那可能是信件,也可能是email或者电话。不过我认为依照您的小心谨慎,还是信件的可能更大。如果您与仝伟在电话或者短信上有过密切联络,那在他失踪之后,警方势必会调阅他的通讯名单,那您很容易就会进入警方的视线。我猜您一定在第一次联络仝伟时就留下了有关岑嘉瑶过去的讯息,想要探究女友过去的他不出所料上钩了。或者说这也是您对他的一种试探?看看这个男生是否当真如此爱慕岑嘉瑶。”早锻炼的老人散去,这里只剩下我和胡老师。她非常消瘦,微微佝偻的后背,看上去竟然老态龙钟。

  “您在明信片上留下了咖啡馆的地址,并且要求他一定要坐在靠窗的座位。之前我一直想不通您是如何留信息给仝伟而不让别人发现,直到去了咖啡馆,坐在同样的位子点了同样的咖啡,我才意识到原来您把您家里的地址留在袋装糖的包装上。”我留意着她的神情,她却木然,只是看着远方。

  “我怎么能确定在他到来之前那个咖啡馆的座位没有人?要是有人坐着,你这些推论统统不成立。”胡老师嘶哑着声音开了口,一如既往的冷然。

  我微微一笑,“您不是也赶来了吗?其实我早于约定的时间一小时就在咖啡馆里坐着了呢,那是我在帮您占位啊。想来之前您也是这样的吧?之所以要求仝伟点美式咖啡,是因为美式咖啡比较苦涩,使用砂糖的几率比较高,就会容易发现您事先留在包装上的信息。警方之所以没有在咖啡店的监控上发现仝伟有任何奇怪的动作,那是因为在正常思维下,一个人端详包装来分辨砂糖还是黄糖相当正常吧?”

  见胡老师还是没有反应,我叹了口气,“说说您杀人的理由吧!您明明有栋石库门,却宁愿租住在狭小的亭子间。您退休的早,经济上不宽裕,没道理不愿意拆迁。我想,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老房子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绝对不能拆。我说的对吗?郭慨妈妈?”

  听到“郭慨妈妈”这四个字,胡老师蓦地扭头看着我,随即叹了口气,默默垂下眼帘,“你会怀疑到我身上,我也该早料到你会猜到我就是郭慨的妈妈。”

  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人生……真是一场幻觉。”

  胡老师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是家中独女。从小成绩优秀、勤奋好学。谁知在那史无前例的运动冲击下,她无奈中进入工厂做工,随着年龄见长,她也随波逐流嫁给了一位工人。

  恢复高考后,胡老师全身心扑入到考前准备中。为了考试,她不但冷落了丈夫、忽视了家庭,还对嗷嗷待哺的婴儿断了奶。

  身为工人的丈夫不理解,扬言要离婚。胡老师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当时她还年轻,只想在学业和事业上一飞冲天,一扫多年来的压抑。

  “后来,他爸爸带着他搬了几次家。你知道,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连打个电话都要人传呼。渐渐地,我们就失去了联系。而我在毕业后分配到这所全市有名的高中教书。”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有难以舒展的双眉,仿佛在倾诉她抹不开的哀愁。

  一次在三好学生表彰大会上,胡老师才见到了郭慨。只一眼,胡老师就知道,那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爱儿。因此当她听说郭慨在和自己班级中的岑嘉瑶谈恋爱时,胡老师十分紧张。

  “我想等郭慨考上大学后,再和前夫复婚,一家三口继续过日子。”胡老师苦笑道,“我知道小慨陷入早恋,真的非常着急。于是那天我找小慨谈话,不经意间流露出我就是他妈妈的意思,聪明如小慨,他立刻明白了。”

  或许是从小父亲向他灌输了妈妈弃之如敝屣的想法,他不但没有接受胡老师的劝说,反而产生了一股自怜自伤的念头,冲动之下,竟然和岑嘉瑶结伴自杀。

  当时胡老师正在外地交流,得到消息赶回本市时,小慨早已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只留下教室中那怵目惊心的七个大字:“一生一世在一起”。

  胡老师很后悔,她悔恨于自己没有尽到一分母亲的责任,却自以为是地行使着母亲的权利。

  “我的幸福从此已是泡沫。后来我听说岑嘉瑶竟然又和别人交往,还好得蜜里调油,我好恨。”胡老师老泪纵横,“我把岑嘉瑶曾经自杀的事告诉这两个男孩,谁知道他们根本不介意,还说以后要好好爱护她。”

  她捂着脸,声音听起来非常闷,“既然她要找别人,为什么还要许下‘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誓言?我儿子算什么啊?”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能明白我一个身为母亲,却无可奈何的心情吗?”

  我本来只在一旁静静倾听,听到她这一句,忍不住艴然道:“你说你身为母亲,那么你想过那两个失踪的男生,他们的母亲是怎样的心情吗?”

  胡老师将仝伟诱入老屋之时,适逢周二上午九点三十分,当时整个里弄的居民不是去上班就是在上学,即使有几个老人也大多在买菜或是早锻炼,因此根本没有人看到。

  胡老师将自己在积累的一些安眠药放入仝伟的饮料中,待仝伟睡着之后用麻绳勒毙,随后放入储藏室里的木箱中,箱子里早已布满了石灰作为吸水防腐之用。因此尸臭并不明显。

  “另外一位学长也是这样的情况。”室友听到我的转述,身体一晃,手上握着的参考资料散落一地,险些晕倒。我急忙扶着她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擦药油,好一会她才稳定了情绪。

  “胡老师已经答应我去自首。即使她不去,不久那块地区强制动迁,尸体非被发现不可,到时候她也一样逃不了。”午后的寝室楼十分安静,音调不大都有回声。我想到胡老师那五十岁却酷似七十岁的脸,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毕竟她伤害的并非我身边之人,我谈不上痛恨,当然也绝不同情。

  室友凝视着手腕上的伤痕,说道:“这条疤,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有个男孩已经死去。他遵守着我们定下的誓言,履行着一生一世的承诺。可是……”

  她抬头看着我,眼中所有的却只是一股怨恨,“遗忘并不仅仅是薄情。在我的脑海里,他的脸都逐渐开始模糊,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电影画面那样不真实。我已经失去了当时的冲动与感觉,我恨年少无知的自己,也恨提出自杀的他。我当时根本没有自杀的想法,却因为爱他,险些铸成大错。”

  我意识到,眼前的她其实我并不了解。在成为室友之前,我和她分属不同大学,彼此并不认识。现在虽然住一个寝室,却因为专业不同导师不同,她又忙于恋爱,平时很少和我交流。

  我不由想到,她的过去曝光在我面前,以后我们该如何相处?

  室友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拉住我,“那阿杰呢?她也杀死了阿杰?这个老女人,真是无比讨厌!”

  我轻轻挣开,说道:“胡老师如今风湿病关节炎十分严重,走路都有困难,何况是杀人?”

  室友来来回回地踱步,“我不信!一定是她!她要不得我好过!”

  我咳了一声,“呃……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又去了一次阿杰所待的连锁酒店,发现他仍旧在其中工作啊?”

  室友呆住了,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既然如此,那他的同事为何要说他离职?他怎么不来找我?”

  她那张漂亮可爱的脸,竟然显得有点白痴,令人望之生厌,我急忙别过脸去,心想难道我能告诉你说他是故意避开你,指使妈妈和同事一起说谎骗你。他说他对你早已心生厌倦,觉得你事事依赖他,其实无比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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