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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太

2021-12-23 作者:新沂歪哥

  冬闲,又访渔友张三家。其住骆马湖一河岔处,两间破烂土墙树头屋,屋顶扔满了各色破旧塑料布烂鱼网,门柱上拴着的瘦弱小狗狂吠不止。主人不在,我静坐河边等待。远望河对面的那间破芦苇棚仍在那里。那是张三可怜孤凄的老母亲的独居处。我忘不了去年发生在这里的事:当时也是湖河冰封。只有张三的七岁二儿子小宝在家。询问得知张三八十岁母亲独自一人住在河对面小岛上很可怜,少吃无喝无人问津。我就领着小宝踏冰过河给其送饭。河二百米宽约,小宝跑在头前,我脚底打滑,跟后慎行。约至河中间时,抬头见天空乌云渐浓,极目昏暗,陡然间狂风骤起,走石飞砂。隐约见对岸水边,颤巍巍站一蓬头老太,似露微笑正向我们摇手招唤……心慌神乱之时,就听“咔嚓”一声响,冰陷人落,小宝掉入再无踪迹。吓的我魂飞天外,脑中一片空白。施救无方,脚下冰面已经咔咔作响,我狂命极速奔跑,侥幸逃到岸边。心神未定的我,左顾右盼,旷野无人。此时已风住云散,心神未定的我溜回了家中……

  此后一年中,我腹藏愧意,心中不平,经多方打听张三家事,略知原委二三。凡本地人为了操心张老太生活无着之事,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镇县市都没办法解决:张母原本性烈,精神亦多异常,家亦难和,村邻不容。怪僻易怒的张老太一气之下,搬上孤岛独居。靠饮湖河水,捡食死鱼烂虾度日。无人送饭并非张三不孝或村邻少德。前年,张三大儿子大宝就是冬天给奶奶送饭而冰破人亡的。大前年,村委会女主任摇船给张老太送饭翻船淹死。大大前年,镇扶穷办男科长因给张老太送饭,无风无浪无症状落水死亡。大大大前年大队书记领上级部门领导一行乘船前往探寻,结果……

  我历来是不相信鬼神的!但为了解开我心中迷团,弄清事情原委,再者为去年小宝溺冰死亡解释开脱责任,所以今冬闲时又访张三处。

  河边久坐,睡意欲浓,张三始未归。虽值严冬,但晴日里仍温高气暖,摧人欲昏。我看着河对岸的破芦苇掤,想起无助的张三母亲,不禁善念又起:不如把带来的食品酒菜送去给对河的张老太吧,一二百米的冰面,来回也用不了很多时间的啊!

  河冰很厚实。当我快走到河中间的时候,似乎觉的好象有丝丝寒气,正一点一点的向我袭来。抬眼北望,忽见阴云陡起,天色瞬变。快要接近岸边的时候,我仿复清晰地看见了河边站着的可怜的张老太:凄风中,张老太面带似苦似愁又似无奈微笑,破败的衣角和斑驳的残发随着狂风强劲的摆起不停,枯萎瘦弱的小手正向我招摇呢!

  我感到我的脚下...有些松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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