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良玉
回到寝室,王君君刚一开口入梦的事情,便把唐兮云吓了一跳:“什么?到梦里去看女鬼?你们疯了吧?”
何沅坚定的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开镯子之谜。”
“好吧。”唐兮云说道,“那你们入梦吧,我可不去。”
王君君笑道:“那好,你在外面守着,万一黄佳楠的鬼魂又来了,你也可以保护我们呀,是不是。”
王君君的话将唐兮云吓的脸都绿了,忙说道:“那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好了,宁可和你们一起在梦里睡死,我也不愿意一个人被鬼吓死。”
何沅和王君君都被唐兮云的话逗乐了,王君君说:“我们都带着指环,这样就算小鬼来了也没有危险。”
“可那次在小镇上指环就失灵了呀。”唐兮云说道。
“那小镇是极阴之地,且又怨气重重,自然会增长小鬼的力量,使得指环失灵,可这里不会。”王君君说道。
话音落定,三个人挤在一起,将手放在镯子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梦里不再有何沅之前见到的血衣新娘,她们看到的,是一个花鸟绕林的小山村。在小山村的尽头,一对男女正在做告别之音。
“良玉,等我高中还乡,我便八抬大轿前来娶你过门。”书生打扮的男子对着身旁名叫良玉的女子说道。
名为良玉的女子拿起手帕为书生擦了擦鬓边的汗,道:“文修哥,你放心,良玉一定在这儿等着你回来。我生是你们何家的人,死是你们何家的鬼。”
何文修将良玉轻揽在怀,掏出一个白玉镯子缓缓戴到良玉手上:“这个镯子是我们何家祖传之物,本来应该是婆婆传给媳妇的,只是我爹娘死得早,今天便由我代替死去的母亲交给你。良玉,这个镯子便是你我成亲的信物。”
良玉却一转身,对着何文修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若是你背叛我,娶了别人,又当如何?”
但见这何文修仰天发誓:“我何文修今日立下血誓,若是他日我背叛良玉,就让这镯子吸干我的血肉,化为红色。”
良玉一把捂住他的嘴:“胡说,那这白玉镯岂不变为血玉镯了吗。文修哥,良玉相信你是不会背叛我的,你快去吧。”
何文修三步一回头,缓缓离去。良玉站在村头,一直等到何文修不见了身影,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何文修走了,良玉在家中一针一针的缝制着自己的嫁衣。花一样美丽的嫁衣,寄托着良玉内心所有的希望。她相信,当她落下最后一针的时候,她的文修哥便会来娶她了。
终于,消息传来了,何文修金榜高中,被皇上钦点为当朝状元。良玉激动的泪流满面,她双手捧着嫁衣,久久不愿放开,期盼了良久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只是良玉望穿了秋水,终是望不到何文修许诺的花轿。村里有人从京师回来了,带来了一个足以让良玉晴天霹雳的消息:何文修高中状元,随即被当朝宰相招为乘龙快婿。昔日书童,一步登天。
“文修哥,你说过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良玉望着手中的白玉镯子,泣不成声,“你看,这镯子明明是白色的,你怎么会背叛我。”
良玉就这样带着她的嫁衣,千里迢迢找到了京师。
何文修看到良玉的那一刻,正穿着锦衣华服,面对着良玉的一身褴褛,脸色惨白。“良玉,你怎么来了。”
“相公,是谁来了?”内堂中走出一珠环翠绕的锦衣女子,用眼角瞥了一眼良玉,微微愤怒,“谁把乞丐领进门了,还不快轰出去。”
何文修忙陪笑道:“夫人误会,这是我的妹妹,从家乡找我来了。路途遥远,妹妹是狼狈了些,还请夫人莫要见笑。”
“真是妹妹?”夫人眉间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情。
何文修忙点头道:“是妹妹。”说罢看看良玉,使个眼色,“妹妹,还不向嫂子问安。”
良玉不言语,那夫人只是一声“嗤笑”:“罢了,小门小户的丫头,懂什么礼节。”说罢,转身回房。
“良玉,我……”何文修望着良玉,满目惭愧。
“哥哥高中状元,妹妹特地前来贺喜。怎么,哥哥见到妹妹不高兴吗?”良玉压住内心极痛,含笑说道。
“良玉,你不要再说了,你这是在戳我的心哪。”何文修掩面而泣。
良玉却依旧面带笑色:“哥哥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岂能哭泣。”说罢,看看何文修,道:“哥哥昔日的誓言,可还记得。”
何文修点点头:“我不会忘掉的。”
“妹妹想再听一遍,可以吗?”良玉道。
何文修狠命的摇着头:“良玉,我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今生我是负了你了。你再回去寻个好人家,莫要为我耽误了终生,若有来生,我做牛做马一定补偿你。”
良玉笑道:“哥哥说那里的话,什么今生来生的。妹妹只是想再听一遍昔日誓言,哥哥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妹妹吗?”
何文修点点头,抽泣着说道:“我说,我何文修今生定娶良玉为妻,若是我辜负了良玉,就让这白玉镯吸干我的血肉,化为血玉。”
良玉笑道:“哥哥言重了,妹妹怎么忍心吸干哥哥血肉。”说罢,看看何文修,“但妹妹说过之话,便定然要算数的,妹妹说过,生是何家之人,死是何家之鬼,哥哥可会成全妹妹?”
何文修大惊:“良玉,你……你莫要做傻事。”
良玉缓缓摘下玉镯,道:“哥哥说过,这个玉镯便是你我成亲的信物。那么,就让这个玉镯代替我入何家好不好?从今往后,它要代替我入你何家祠堂,享受你子孙后代的香火,好不好?哥哥会答应吗?”
何文修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良玉道:“那你就再说一遍我刚刚说过的话。”
何文修道:“从今而后,这玉镯便是良玉嫁入何家的铁证,它将代替良玉入我何家祠堂,享受我何家万代香火。”
“你做的到吗?”良玉问道。
何文修点头道:“我若再背誓言,就让昔日血誓成真,让我,乃至我的子孙血肉皆干,白玉化血。”
“好,那妹妹告辞了。”良玉说罢转身离去。
“良玉。”何文修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良玉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
良玉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那是她一针一针亲手缝制的,只为能在何文修迎娶她的那一天穿上它。没有了那一天的到来,良玉却依旧穿上了它,衣美如云,人面桃花,只是却没有笑靥。眼前的这一汪水,便是良玉最后的归宿。
“她要自杀,快拦住她。”唐兮云一声尖叫,惊醒了沉浸在悲愤中的何沅和王君君。
“快住嘴!”王君君急忙掩住唐兮云的口,可已经晚了,良玉发现了他们。之前美如桃花的姑娘,瞬间变得面目狰狞。血从她的七窍中依次流出,流到了嫁衣上,嫁衣变成了血衣。
“快走!”王君君一声惊呼,三个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哎!良玉太惨了!那个该死的何文修!”唐兮云愤恨着,看了看何沅,“你那祖先太坏了,那么辜负人家姑娘。”
何沅将头扭到了一边,并不理睬她。
“你怎么了?”唐兮云问道。“君君,她怎么了。”
“全都怪你。”王君君看着唐兮云道。
“怪我?我怎么了?”唐兮云不解的问道,“故事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故事我们是知道了,但玉镯为什么会害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何沅扭过头说道,“何文修已经答应了良玉让玉镯代她嫁入何家,那么后来为什么玉镯会被封掉?问题究竟出在谁的身上?是何文修?亦或是他的妻子,再或者是子孙后代?无从知晓,而这些恰恰又是关键所在。”
“哎!其实我主要是气不过嘛。君君,要不我们再入梦一次吧。”唐兮云道。
“谈何容易。”王君君叹道,“一次入梦易,再次入梦难啊!眼下良玉发现了我们,只怕会更危险,我们还得赶快想办法将镯子取下来。”
“对呀,”唐兮云叹道,“这快玉本是白色,因为何家背信弃义变红,那它究竟算不算是血玉哪?”
“这哪里是血玉呀。”王君君道,"这分明是块怨玉,这里面的每一滴红色,都是良玉的怨气呀。
众人无言以对。玉本是天地灵物,沾不得半点怨气,一旦沾上,后果严重。眼前这块怨玉,究竟该如何摆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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