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火车走了一天才过山海关,晃晃悠悠地进入东北的黑夜。
我坐的是传统的老式绿皮车,买了张硬卧,整个车厢只有我自己。
从过了山海关后,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我想着是车厢太闷,便打开了窗,没想到这一打开果然好了些,正好夜也深了,我便躺下眯觉。
睡到半夜,被冷风吹得半睡半醒间,听到车厢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本以为是风吹的声音,可细听之下,更像是爪子抓挠帆布的声音。
我赶忙坐起来看,只看见一只黄鼠狼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厢里,正用爪子拨弄着我装着包袱的行李,而那包袱也已经被拨出来一半,挂在行李包外面。
它见我坐起,两只闪烁着青黄色光芒的兽眼死死盯着我,突然它像见人行礼一样将整个身子直立起来,两只前爪并在一起,颤颤巍巍朝我鞠躬,不仅如此,它那短小的鼻吻也向上皱缩,露出乳白色的犬牙,好像是在冲我狞笑。
我不知所措,只能倚在车厢上看着它。
正巧火车经过一段隧道,一瞬间的轰鸣和突然的变暗后,那只黄鼠狼已经消失不见。
我赶紧上前查看行李,那包袱皮已经快被扯开,露出一截木雕,好像是人偶,穿着仙风道骨的衣服,手拿如意。我赶忙把那木偶塞回去包好,抱着包袱坐在铺上,后半夜无论再怎么困也不敢入睡。
就这样熬了一夜,在早晨来到了市站,我从市站出来转到汽车站,坐着汽车到县里。东北这边已经落雪了,地上不仅湿滑,而且坑坑洼洼,司机拉着一车人,在这样不平的道路上,竟然开得颇有速度。
就在我思索到了家乡要住哪时,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整车人都向前倒去,骂声一片。
司机却不管不顾,兀自下车查看,先是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再到车上宣布,车子出毛病了,今天走不了了,车站那边会另一辆车来。
车上人都一边骂着一边下来透气,我自然也跟着下去,就在下车的时候,从脚边的草丛中蹿过一只黄鼠狼,回过头朝我摇了摇头,随后朝着深林里跑至消失不见。
我环顾身边,其他人都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司机蹲在车边抽着烟,我上前问他车子是怎么坏了的。
司机先是看有没有别人看向这边,见没有后压低声音:“老弟呀,我跟你说,车子其实根本就没坏。”
见我有所反应,司机大哥赶紧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压下来:“别声张嗷,我刹车是因为看见黄大仙在路中间拦路,大仙拦路,虽然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是不走总没错。”
我点了点头,又是黄鼠狼,从我过了山海关后,屡次阻拦我。
我虽然一开始有些怕,但现在只剩满腔好奇,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它们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为之,那它们又为什么要阻拦我呢?
越想我越对当年发生的事越发好奇,我问过司机大哥要去的村子。知道离这不远后,我打算走着前去。
就在我问过具体路程后背上背包准备前往的时候,司机大哥突然叫住我,问我:“你一定要去那个村子吗?”
我点了点头。司机大哥犹豫片刻,跟我说:“那个村子听人说有些邪性,村子里的人很少出去,进去的人又感觉阴森森的,总像是遇到了鬼。”
我谢过司机大哥的好意后还是出发了,我跟着师父看事难免也遇到鬼怪一类,身上有些本事,寻常的小鬼我是不放在眼里的。
司机大哥说是近,可那是车程近,人用两条腿走起来就远了。这一走一直走到了傍晚,冬天天黑得早,还不到五点,天就暗了下来,索性远远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我看到了前面的村子,也看到村口正有一人在扫着雪。
我赶紧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问他村子里有没有住处。
那人转过身来,只见那人有张瘦削的长脸,脸上鼻尖眼狭,嘴巴则是向前凸着,活脱脱一副黄鼠狼面相。
那人眯缝着眼睛打量我,眼中凶狠之意越来越浓,好像随时可能朝我扑来。
“阿黄,干嘛呢?”幸好这时,村子里的方向有人喊道。
接着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头朝这边走来,那名叫阿黄的人也收起凶相,手握着扫帚站在一边。
老头走到村口,停下脚步,先是点上一盏红澄澄的灯笼,只是那灯笼点上,我这边就闻到一股极为呛鼻的腥臊味。
老头随后才提着灯笼走出村口,朝着我这里走过来。
“这位小兄弟是?”老头长相倒是极为正常,就是普通的老年人长相,戴着圆皮帽,穿着冬衣。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身份如实告知。
谁知老头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极为悲切,一边叫着侄孙一边带着哭腔对我说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快跟我回家。”
说罢拉着我的手就往村里走去,我回头看,阿黄还站在村口,这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也开始有雪花飘落,他的身影显得孤单而可怜。
老头见我一直看着阿黄,连忙说道:“阿黄不能进村,他在外面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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