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房间空着,没人住。
杨丙下了床,悄悄地走了出去,打开堂屋的灯,慢慢地靠近楼梯,看见楼梯上多了两行浅浅的脚印。他迟疑了半天,始终不敢上楼查看,悄悄地退回了卧室,反锁上门。再看看挂在墙上的天使,杨丙已经感觉不到亲密和温暖了,心里只剩下恐怖。
夜更深了。
杨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敢睡。屋子是木质结构的,他和她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那木板后面,一定藏着两只阴冷的眼珠子。
她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无比深邃,没有答案。
在忐忑不安中,杨丙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滚过的声音,硬邦邦的,一个接着一个。
杨丙竖起耳朵听。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三十九个,四十个。
声音消失了。
杨丙忽然想起了那一大盘肉馅饺子,还有那个戴鸭舌帽男人说的那句话:“肉馅饺子好吃,难消化。”
他终于触摸到了一股阴森森的鬼气。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赶紧跑了出去,给老乡打电话。在这里,他举目无亲,有事只能找老乡。
老乡来了,哈欠连天。
杨丙把昨天晚上的诡怪经历说了一遍。
老乡脸上的睡意慢慢地消失了,沉思了一阵子,说:“我带你去找房东问问。”
房东姓孙,长得很文气,眼睛里有一些很深沉的东西。听完杨丙的讲述,他没有说话,脸色越来越阴沉。
过了很长时间,他还是不说话。
杨丙有点沉不住气了,小声地问:“到底是怎么……”
老乡伸手制止了他。
房东突然长叹了口气,低声说:“没想到,她还没离开。”
杨丙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她是谁?”老乡问。
房东往外看了一眼,说:“走,咱们到有阳光的地方去说。”
什么事还得在有阳光的地方说?
杨丙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房东告诉他们,前几年他把老屋租给了一个外地女人。她五十岁左右,自称在医院上班,可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经常有男孩上门找她,可是,从不见他们出来。晚上,她的房间里会飘出一阵阵哀伤的音乐声,令人沮丧。
有一天,房东去收房租,发现她死了。从尸体的腐败程度上判断,她应该是死很长时间了。可是,头一天晚上还有人听见她的房间里飘出了音乐声。她没有什么遗物,最显眼的是一个巨大的冰柜,打开,里面全是冻得硬邦邦的饺子,都是肉馅的……
杨丙一阵恶心,想吐。
“你怎么了?”房东问。
“她最后怎么样了?”杨丙问。
“警察把她弄走了。”
杨丙越想越害怕:难道她阴魂不散,又回来了?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没走?回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个奇怪声音,很像是冻饺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惊诧极了。
杨丙和老乡离开了房东家,又拉着他去了那家水饺店。水饺店还没开始营业,一个男人蹲在地上生炉子。
“你们有事?”他抬头看了一眼。
杨丙说:“前几天,我在这里吃水饺……”
“前些日子我家里有事,半个月没开门,今天才回来。”那个男人打断了他。
杨丙一下子惊呆了,半天才说:“那天,一个女人给我……”
“从开张到现在,店里一直就我一个人。”那个男人提着炉子,进屋了。
“怎么回事?”老乡问。
杨丙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老乡也懵了,呆呆地说:“你不在原来那个厂子好好上班,偏要到这里来,摊上事儿了吧?”
杨丙一怔:“不是你发短信让我来的吗?你说这里工资高,活又不累。”
老乡也愣住了:“明明是你先给我发的短信,你说不想在那里干了,想让我帮你找份工作。”
“我什么时候给你发短信了?”杨丙更傻眼了。
老乡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闭上了嘴。
杨丙也想到了,抖了一下,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