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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媒

2024-01-12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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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纸鬼定亲的怪事,我被三堂婶哭得心烦。

  朝她吼了一句:“你天天做媒,问下碰到这事情怎么办啊?再哭天就黑了,你戴着定亲的镯子,说不定晚上就来找你了。”

  三堂婶立马“呸呸”了几声,连忙翻身起来,说打电话问下隔壁镇上的人,撞见这娶亲的三个纸鬼怎么办的。

  我妈也气得够呛,连忙打电话把我爸叫了回来。

  他气得对三堂婶破口大骂:“你做媒收那些烂心烂肺的钱就算了!连鬼的钱,你都要赚,还搭上我女儿,要嫁,你嫁鬼去!”

  三堂婶也知道害怕了,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劝着我爸,这个时候再骂也没用,如果不是他们脱不开情面,硬让我帮着相亲衬场子,也不会有这个事。

  就问三堂婶怎么办,好好解决。

  她倒是人脉广,说隔壁镇上有个地藏菩萨庙,挺灵的。

  那些被纸鬼一家三口找上做阴媒的媒婆,都是去那里烧香请了平安符,才没事的。

  我们立马开车过去。

  那地藏菩萨庙就在镇街上,旁边都是商铺,一座庙夹在中间,显得有点怪。

  但据说一直挺灵,而且这庙是人家私产,所以一直都在,连政府规划都没有拆。

  车到庙门口,三堂婶就急吼吼地拉着我爸妈下车,我找地方停车。

  再回来的时候,就见庙门口趴着一只白色的狗。

  街上人来人往的,它趴在庙前的趴边,还蔫了吧唧地将半边耳朵贴在地上,闭着眼睛睡觉。

  人行道上,还有骑电动车的。

  我生怕辗到它长长的尾巴,过去拍了拍它,示意它到一边去。

  结果它动都没动,只是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不过眼神还是挺温驯的。

  而且那眼睛,特漂亮。

  我将它那耷拉着的长尾巴往身边收了收:“乖不要趴在这里,辗着尾巴就不好了。”

  它这尾巴不像狗尾巴,像倒像是狮子尾巴,就尖端有点毛。

  我拎了一下尾巴,它居然往我脚下靠了靠,将耳朵贴到我脚边。

  这是亲近?

  我笑了笑,干脆抱起它,往庙里去,免得被辗到。

  就在我抱着那只白狗进庙门的时候,庙里正听着三堂婶说事的老法师连忙站了起来。

  眼神跳动地看着我怀里的白狗:“施主从哪里将…将…它抱来的?”

  “是你们庙里的狗吗?它趴在门口的路上,我怕被车辗了,就给抱进来了。真的很乖!”我用力揉了揉它的脑袋。

  结果我每揉一下,那老法师头就跟着晃一下,满脸地难以置信和不可言说。

  最后,老法师看了看那只白狗,连忙伸手接了过去,直接就往大殿后面去了。

  三堂婶急急地想跟进去,却被大殿的小沙弥给拦住了。

  “你说你!一只狗,你管它做什么。你自己都要被纸鬼给娶走了,你还在乎一条狗!”三堂婶气得又用力撸了那金镯子两把泄愤,刮下更多像纸一样的皮屑。

  朝我恨恨地道:“我也是跟着你倒了这大霉了!”

  我瞥了她一眼,好笑道:“你都不认识人家,就给人家做媒,还收人家的钱。看到金镯子就往手上套,这会儿就来怪我。”

  我爸对着她呸了一声,又要骂,但想到是佛门清净之地,强忍了下去。

  我拉着我妈,在地藏菩萨前上了香。

  反正没做亏心,不怕鬼敲门。

  三堂婶气得不行,见我上了炷香,连忙掏出一百块香油钱塞了进去,又连上了三炷香,说自己上得香多,地藏菩萨一定要先保佑她。

  没一会,那老法师出来了,说这事他已经知道,不过是收了金镯子,我们还没应话,不算定亲,应该不会太过纠缠。

  画了两道符,我和三堂婶各一张。

  说只要带着这符纸,那一家三口就知道这事他们接手了,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明天一早,他们放弃后,三堂婶手腕上的金镯子就会被他们收走的。

  又化了符水给我们,让我们用来泡澡,洗掉阴气,身上的纸屑就会掉。

  三堂婶接符的时候,眼中有点发虚:“那如果应了他们的亲事呢?”

  老法师立马正色:“阴人娶亲,婚盟一成,十殿阎罗来了也无用。”

  “你不会应话了吧?”我爸立马发怒。

  三堂婶连忙摇头:“就是问问!问问!”

  跟着晃着手腕上的镯子:“应话也是我应啊,镯子在我手上呢!”

  我爸再三跟我确认,有没有和人家说话,答应人家什么。

  我连忙摇头,昨晚他们一家三口出现就挺怪的,我吓得够呛。

  见我没事,我爸又瞪了三堂婶一眼,恭敬地给了香油钱,带着我要走。

  我又留了两百块,给那只白狗买狗粮,让老法师买个狗窝放庙门口,免得夏天来了趴地上烫。

  那老法师听着,挤眉弄眼的,好像在忍着什么。

  就在我要走的时候,他似乎偏头听了什么。

  突然叫住了我,几步上来道:“我看施主印堂发黑,这次怕是还有凶险。纸鬼娶亲,得阳气旺的人相镇。正好贫僧庙里有一人合适,就让他为施主镇几天阴邪。”

  随着他话音一落,那大殿帘子后面,就出来一个着白色僧衣,一脸圣洁的小和尚。

  我爸看着啧了一声,朝老法师道:“你这小徒弟陪我女儿?你也不怕我女儿对人家下手,到时你徒弟都没了!”

  我妈踢了他一脚:“怎么说话的。”

  按小和尚只是双手合十,朝我笑了笑。

  还别说,真的是一脸圣洁,让人心里作痒。

  怪不得,我爸怕我对人家下手。

  回去的车上,三堂婶又一个劲地问人家小和尚,长这么好,怎么出家了,如何如何的。

  凭他这长相,不要等头发长出来,就换身衣服,她带出去相亲,都能收女方家的钱。

  那小和尚涵养极高,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听没听。

  “你这头上没戒疤啊,没出家吧?”三堂婶还伸手到前面副驾驶来摸人家的头顶。

  这就太过了!

  “三堂婶!”我吼了一声。

  三堂婶这才讪讪地收了手,扭头看着窗外嘀咕着,然后又说这小和尚到我家镇鬼,她今晚也要睡我家。

  “你还要等那一家三口纸鬼拿回金镯子呢,这小师父在,他们怕是不肯来。你想一直戴着这金镯子?”我直接将车开到她家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鬼的东西,哪是这么好要的。

  三堂婶接连被我怼,将车门甩得重重地下了车。

  我朝那小师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意问了两句。

  却也只知道,他法号叫沉听。

  其他的,他一概闭口不言。

  到家后,他就直接在我房间的小沙发上,直接就躺着了。

  那样子那张脸,咂!

  真的很想让人…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出家人!出家人!

  他也不吃饭,就吃了点水果,安安静静地躺着。

  到了晚上,他睡沙发,我睡床。

  我爸再三交代我,不要关门,不要对人家动手动脚。

  那泡澡的符水,带着一股子檀香的味道,挺安神的。

  加上沉听躺得那叫一个安然啊,莫名地让人安心。

  本以为有外人在,会睡不着的我,没一会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就听到“滋滋”的声音。

  跟着窗户风呼呼地刮着,那股子烤焦肉和竹子的香味又传来。

  “杜墨香…杜墨香…!”有谁一直在叫。

  我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昨晚那一家三口也是问这个名字。

  可就在我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原本雪白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片焦黑。

  就像被什么熏着,一点点变黑,然后一张人脸慢慢地渗出来。

  带着焦肉味的黑色黏液,从那张人脸滴落。

  我想动,却发现手脚发僵,怎么也动不了。

  张嘴想叫,喉咙好像卡着浓痰,舌头也发直发僵。

  眼看着那焦黑的黏液就要滴到我脸上了,突然一只手带着微微的檀香味,从我额头往眼下轻轻一抚。

  我只感觉檀香拂面,跟着猛地喘过气来。

  一个挺身就坐起来,脸直接撞到那只手上。

  “小心。”沉听一只手扶住我。

  “刚才…”我避开他的手,抬眼朝天花板看去,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我以为是梦时,外面突然狂风大作。

  沉听扶了我一把,走向了窗边。

  我忙跟了过去,就见窗外楼下,那一家三口站在门口,和昨晚那样,朝着我咧嘴笑。

  “你看到了吧!”我一把揪住沉听,指着下面:“他们怎么又来了!”

  沉听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别着急。

  就在这时,那一家三口身后,突然跑出了一队穿红衣、扎红花的纸人。

  一个个端着托盘,步伐僵硬地往我家走。

  那些托盘都是白纸扎的,可每个上面都贴了红花白喜,显得无比诡异。

  没一会,就在我家屋檐下面摆得整整齐齐的。

  “这是…”我再不懂这些,看这阵仗也知道事情还没解决。

  连忙扯着沉听:“你不赶走他们吗?”

  “不急。”沉听皱了皱眉,再次拍了拍我的手,“阴婚也是有流程的,这才是下聘。”

  “这还不急?”我向来自认为佛系。

  果然还是不如出家人佛啊!

  等一队纸人放下东西,那一家三口还朝着我双手合十,这才带着纸人走了。

  等他们一走,我双腿一软,差点栽坐在地上,幸好沉听一把拉住了我。

  他还朝我道:“要不要去看看,下聘的是什么?”

  不愧是出家人,淡定!

  我努力揉了两把自己的腿,跟着他下去开门。

  就见屋檐下面摆了一溜,十二个托盘,里面都是些纸糊的东西,当先的那个放了个白色的帖子。

  沉听很淡定地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就是一封婚书。

  可怪的是,男方写的是“李鸿忠”,女方写的却是“杜墨香”。

  “这生辰八字是不是你的?”沉听将婚书往我这边递了递。

  我瞥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是就好!”沉听松了口气,修长的手指一收,就将婚书给收了。

  “我不知道。”我忙跟他开口,轻声道,“我们哪知道这个啊。”

  生辰八字上面,写的是天干地支,我只记得自己出生年月,八字对我而言,完全是天书。

  沉听扭头,有点无奈地看着我,只得让我报了农历生日,当场给我算。

  时辰我是记不住的,只报了日子,他就将婚书捏紧,朝我轻声道:“是你的。”

  “可名字不是我啊!”我看着屋檐下面这一溜的白喜托盘,有点头大。

  “等明天一早,你那三堂婶来了,就知道了。”沉听皱了皱眉,收了婚书,“睡吧。”

  “啊?”我不由地皱了皱眉,他也太佛了。

  不过也是怪事,回房后,我侧躺着,看着沙发上的沉听,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天一亮,我爸看到屋檐下摆着的那一溜托盘,吓得大叫,又嚷着直接冲到我房里。

  一把将沙发上的沉听给扯了起来:“小师父啊,昨晚那东西来下聘了!你得救救我女儿啊,实在不行,就你娶了她吧!也比嫁鬼好啊!”

  沉听只是脸色发红,正要说什么。

  就听到下面传来三堂婶代表性的媒婆笑,而且一声接一声,假得不能再假了。

  沉听猛地脸色一沉,直接一个纵身就到了窗口。

  我听着也感觉不对,连忙趴在窗口一看。

  就见三堂婶穿着一身纸糊的红衣,脸上也画得跟昨晚下聘的纸人一样,两坨红。

  头发不知道用什么盘着,扎了两朵大红花,手里捏着一张白纸,一挥一甩地,咧着嘴,一个劲地假笑。

  那挥动着的手上,金镯子在她手腕上闪着金光。

  可她胳膊上的皮肤,却变得黯淡无光,像极了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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