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七月十五另半夜出生的女婴，可以拿来填自己院子里的井。

井镇生魂，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这个村子最近兴起的说辞。

说这样可以吓住别的女娃，不往这家投胎。

张二扒拉我一下：“跪下磕个头，从此以后你就叫张喜鹊。”

“女娃还费心起个这样的名字，你也不怕福薄压不住。”

我看婆婆一眼，婆婆面无表情。

只是脸上红白相间的东西，让她的一张脸更凶了。

我挪了挪步子，靠近婆婆。

婆婆一下把我拉进怀里，带着我离开了。

张二是吓唬婆婆的，想让婆婆欠他个人情。

刚才被摔碎的那个女婴因死状惨烈，被镇压后效果会更显着。

我和婆婆走在山路上，听到身后聒噪不已的唢呐声。

看来张二早就准备好了。

如果生下的是女娃，就直接拿来填井。

我浑身发寒，离婆婆更近了。

婆婆步子没停，把我拽住她衣服的手解下来，握进手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婆婆这么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婆婆也会怕。

她的手在发抖。

婆婆回到住处后，看到桌上的死鱼脑袋猛吸了口气。

上面的鱼眼翻白。

像极了刚才被接生的那个产妇。

产妇为了挨到十六将孩子生下来，生生痛死了。

死的时候肚子上的口子还流着血。

婆婆说，就跟我妈妈那时一样。

我把那条死鱼端出去，扔到臭水沟里。

婆婆望着我，说我难得懂事。

还问我，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对这没什么概念，反正婆婆去哪儿我去哪儿。

婆婆好久才点了点头。

七月十五，应该就这样过去了吧？

谁知，又有人敲响了门。

这次婆婆接生出来的，是一个健康的男孩。

我冲再次领我回到家的婆婆呵呵傻笑。

男婴好，男婴好。

这样就没有人会不高兴了，婆婆也不用害怕了。

翌日我上了山。

婆婆说不想吃鱼了，我准备捉只兔子给婆婆吃。

我会用小刀，跟婆婆的儿子学的。

婆婆的儿子去上大学了，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

上大学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叫了好几年哥哥的人突然见不到人了。

婆婆说要离开这里，去找张安哥哥，我心里莫名很欢喜。

上山的路上，我看到有很多人家在自家院子里挖井。

他们也要做昨晚张二做过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