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乔连长赢了。
去探路的人回来了,那座桥确实被山洪冲垮了。
乔连长兴高采烈地向姐夫炫耀胜利时,被姐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姐夫命令手下再把乔连长绑起来,乔连长再怎么暴怒,再怎么辱骂姐夫不守信用,都没用。
县长让人把乔连长押到柴房,然后,县长铁青着脸,下了一道命令。
他要枪毙如尘。
时间定在第二天清晨。
“怎么办啊,怎么办?”赵营长反复嘟囔,他已经乱了分寸。
如尘倒表现如常,似乎,他早已知晓了相关情况。
“县长疯了吧。”我说。
赵营长赞同。
我骂他的上级,他反而赞同。
“他是疯了,脑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赵营长说。
“心眼太小了。”我说。
赵营长又点头。
如果,县长赢了,他大概还不会枪毙如尘,但他输了,心眼小的人恐怕更嫉恨。
如尘却不那么看。
“枪毙我,不是因为心眼小。”如尘说。
“那是因为什么啊?”
“因为,县长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以后县长的军令谁听啊,什么事,恐怕都会先咨询我这个算命先生。”如尘说。
赵营长更点头。
“对,对,县长也是这么说的。”赵营长说。
如尘叹气。
“唉,我考虑得不周到,乔连长问我情况时,我应该什么也不说。唉,是我疏忽了。”如尘说。
可那座桥确实塌了,如尘只是说了实话,他当时怎么能想到,这么说,会挑战县长的权威呢。
赵营长来回走着,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担心如尘。
而且,他不介意被我们这些犯人看到他的担心。
他猛地站住了。
大概有什么新主意。
“要不,我现在就把你放了吧。”他说。
如尘微笑。
“你把我放了,你怎么办呢?”如尘问。
是啊,放了如尘土,县长肯定饶不了赵营长。
“我也逃走,这个营长我不干了。”赵营长说。
如尘摇着头。
“逃不走,能逃多远呢。还是会被抓回来。”如尘说。
倒也是。
这穷乡僻壤,能逃多远呢。
赵营长盯着如尘。
“要不,我就兵谏。”他说。
如尘有点兴趣。
“你愿意为我兵谏?”如尘问赵营长。
赵营长想了一下。
“我愿意。”赵营长回答。
“谢谢你的好意,你不用那么做。”如尘说。
“怕什么,只要乔连长那个连不动,我们谁都不用怕。咱们营战斗力还是不错的。”赵营长说。
如尘对赵营长作揖。
“感谢您。”他说,“但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赵营长偏不。
兵谏这个词儿一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就有点挥之不去了。
“别怕,咱们实力摆在那儿,什么也不用怕。”他说。
如尘微笑。
“你的家人怎么办?”如尘说。
“家人?”赵营长有点茫然。
赵营长一个老婆两个妾,五个孩子,全在县府大院住。
县长美其名曰是为了安全方面的考虑,主要军政要员家属都安排在县府大院住,实际上,这是一种控制手段。
兵荒马乱的年代,反戈一击,县长见多了。他有考虑。
赵营长琢磨着。
“我偷偷派人把家里的人接过来。”赵营长说。
赵营长语气里不太有把握
如尘也支持这种没把握。
“已经晚了。”如尘说。
“已经晚了?”
如尘点头。
“在你家院子附近,县长已经派了人。”如尘说。
赵营长有点泄气。
“而且,乔连长的那个连,县长又任命了一个新连长。”如尘说。
“新连长?我怎么不知道啊。”赵营长说。
“刚任命的。是乔连长的弟弟。”如尘说,就好像有人告诉他似的。
乔连长的弟弟可并不喜欢哥哥,他一直被哥哥压着,如今终于可以翻身了,他才不会为了哥哥,冲冠一怒。
这个最有战斗力的连,赵营长还是有点怵的。
“县长计划得怪周详啊。”赵营长落寞地说。
如尘笑。
“县长比较多疑。”如尘说。
赵营长赞同。
“是,他是多疑,太多疑了。”赵营长说。
“为什么要拖到明天早上才枪毙我呢,他本来可以立即枪毙我,其实,县长也是想试探你的反应。你不能掉进他挖好的陷阱。”如尘说。
可赵营长心有不甘呀。
“我就眼睁睁地瞧着他枪毙你?我做不到啊。你就是个活神仙,这是有目共睹,大家都公认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枪毙你,什么也不做。”赵营长说。
如尘微笑。
“没事。”他说。
赵营长又考虑了一会儿。
他摇着头。
“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什么也不做,就看着你被枪毙,我心神难安啊。过多少年以后,恐怕我都觉得良心有愧。”他说。
如尘反过来安慰他。
“人的命运有时无法改变。就算我是个不错的算命先生,也算不到我会命丧于此。”如尘说。
赵营长脑子又活泛一些。
“是啊,你怎么没算清楚自己的情况呢?”赵营长问如尘。
算天算地,却没算到自己,不太说得过去。
如尘叹了一口气。
“这大概就是我的孽缘吧。前世做的孽,这辈子来还,怎么都躲不过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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