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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的狐狸尾巴

2021-12-18 作者:支离婴勺

  6、故事照进了现实

  其实,剧团并没有举办才艺比赛。

  剧团打算拍一部微电影,团长让大家提供剧本。

  以上故事就是袁鱼肠写的剧本。

  袁鱼肠写的是发生在剧团里的事,有些地方是虚构的。比如说,化妆师莫莫其实是一个很阳光的姑娘,看见谁都笑。又比如说,佝偻着身子在十字路口找东西的男人并不存在,袁鱼肠把他虚构出来,只是为了烘托气氛。

  当然了,故事里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真实的。

  陈瓜瓜确实会变戏法,而且成天戴着手套。

  兔子确实是一只狗,会十以内的加减乘除,还会跳广场舞。

  李无帽确实会演皮影戏。

  梅妆确实什么都不会,但是长得很好看。

  田芒种确实会武功,也确实有一本祖传的武功秘籍。

  袁鱼肠确实只会报幕和诗朗诵。

  剧团的院子里,确实有一口水井,而且不允许靠近。很多年前,有个姓周的化妆师死在了水井里,原因不明。

  剧团的围墙确实很高,上面有铁丝网,铁丝网上确实挂着一件蓝布褂子,不知道它是怎么挂上去的。

  剧团里确实有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录音机,很多年前剧团排练的时候,用它放音乐。

  距离剧团三里远,确实有一座石板桥。石板桥的右边确实有一个坟头,周围种了四棵古怪的树。那树上粗下细,就像一个个倒立的坟头。

  袁鱼肠确实暗恋梅妆。

  还有那首童谣。剧团有个小礼堂,在外墙上不知是谁用粉笔写下了那首童谣,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你肯定也注意到了,袁鱼肠写的这个故事没有结局。那一连串的诡怪事件是如何发生的?他没有解释。

  莫莫曾经问过袁鱼肠。

  袁鱼肠说他已经江郎才尽,写不出结局了。他还说他写的剧本不可能被选中,胡乱写个故事能交差就行。

  在剧团,袁鱼肠没什么地位。也许和他的性格有关。他是一个很内向的人,还有些清高,似乎看谁都不顺眼。当然了,别人看他也不顺眼。

  袁鱼肠把剧本交上去之后,就出差了。听说在一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出了一个唱民歌的高手,团长让他去看看。

  这一天,天黑之后,莫莫和团长一起走出了剧团。团长在前,莫莫在后,中间有一米的距离。他们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团长说:“你写的剧本我看了,还不错。”

  莫莫没说话。她写的是一个爱情故事,风花雪月,结局美好。

  团长说:“不过,投资方觉得袁鱼肠的剧本更精彩。”

  莫莫还是没说话。

  “他写的剧本你也看过,你觉得怎么样?”

  莫莫想了想才说:“挺好的,只是没写完。”

  “他为什么没写完?”

  “他说他已经江郎才尽,写不出结局了。”

  “可惜了。”

  走出去一段路,两个人停了下来。前面是一个岔路口,团长家在右边,那是一个封闭的小区,莫莫租住的大杂院在左边,那里污水横流,十分嘈杂。

  团长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就轻轻地揽住了莫莫的腰。

  莫莫没动。

  团长小声地说:“我一定说服投资方,让他们选用你的剧本。”

  “那太好了。”莫莫说。

  “如果你的剧本被选中,你不但可以得到一笔钱,还有可能当上副团长。”

  “我现在只是一个临时工。”莫莫有些伤感地说。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你转正的。”团长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莫莫羞赧地低下了头。

  团长一边忙活一边说:“我老婆出差了,今天晚上不在家。”

  莫莫跟着他,朝右边走去。

  马路上很冷清,路灯幽暗,两边的绿化带看上去无比深邃。

  团长说:“过几天我给你安排一间宿舍,你就不用在外面租房子了。”

  “好。”莫莫轻轻地说。

  停了停,她有些迟疑地问:“如果投资方执意要用袁鱼肠的剧本,那怎么办?”

  “他的剧本虽然精彩,但是有头无尾。”

  “如果他写出了结局怎么办?”

  团长笑了笑:“他写出了结局也没用。”

  “为什么?”

  “他去的那个地方没有手机信号,等他回来,剧本已经定下了。”

  “你想得真周到。”

  “为了你,我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团长摸了摸莫莫的脸,又说:“袁鱼肠那个人,太清高,如果让他当上副团长,会给我添很多麻烦。”

  突然,莫莫停了下来。

  “怎么了?”团长也停了下来。

  莫莫问:“袁鱼肠为什么要把那首童谣写进剧本里?”

  “故弄玄虚吧。”

  “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什么?”

  “有人要害他。”

  团长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莫想了想,又说:“在袁鱼肠写的剧本里,要害他的人应该是我。你说,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团长没有回答,他慢慢地转过头,朝后看去。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站在他们后面,相隔仅有两米远,他低着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团长色厉内荏地问。

  那个人朝前迈了一步,没说话。

  莫莫抓住了团长的胳膊。

  “你站住!”团长故作强硬地喊了一声。

  那个人站住了,低着头说:“你们忙,我找个东西。”听口音,他是本地人。

  “找什么东西?”

  那个人没回答。

  团长愣了一会儿,拉着莫莫走开了。走出去一段路,他们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仿佛从没出现过。

  团长慢慢地停住了脚步。

  莫莫也停了下来。

  他们同时察觉到了异常。

  终于,莫莫开口了:“在袁鱼肠写的剧本里,就有一个佝偻着身子找东西的男人。我问过他,他说那是一个虚构出来的形象。”

  “可是,我们刚才都看见他了。”团长的语气有些虚。

  “会不会是巧合?”

  “也许是吧。”团长一直低着头,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说:“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回去吧。”

  “你让我一个人回去?”莫莫警觉地四下看了看,声音有点发颤。

  “有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了,我不能送你回去。”

  “可是,他又不认识我们。”

  “你怎么知道他不认识我们?”

  莫莫没说什么。

  团长也不再说什么,快速地走开了。

  莫莫站在空寂的马路上。她的影子拖在地上,很长,很淡。良久,她转过身,朝剧团走去。她想去找李无帽问问那首童谣的事。她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生怕那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

  还好,一路平安。

  莫莫一直在想那首童谣。她觉得,那首童谣逻辑上有问题:明明是大兔子病了,为什么五兔子却死了?“六兔子抬”这句话也有毛病。抬这个动作需两个以上的人才可以完成,一个六兔子如何做到?

  剧团职工都下班了,院子里十分安静。

  春天。百花香。

  莫莫进了门,看见李无帽正在摆弄皮影人。有一瞬间,她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故事里,一个虚构的故事里。

  莫莫把那首童谣讲了一遍,问李无帽有什么看法。她知道李无帽是最早到剧团工作的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莫莫没提剧本的事。

  李无帽说:“那首童谣写在墙上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谁写的?”

  “不知道。我来剧团的时候,它就在墙上了。”

  那首童谣竟然比李无帽资历还老。在莫莫心里,它更加深邃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无帽突然问:“你写剧本了吗?”

  “我随便从网上抄了一个故事交上去了。”莫莫装作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打量着挂在墙上的皮影人。

  李无帽慢慢地走到床边,蹲下来,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纸箱子。

  莫莫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想:纸箱子里不会是一个老旧的录音机吧?

  谢天谢地,纸箱子里只是一些皮影人。

  李无帽整理着皮影人,一直不说话。

  莫莫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李无帽正在背后盯着她,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看到莫莫回头,他迅速低下头,继续整理着皮影人。

  回到出租屋,打开灯,莫莫看见桌子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老旧的录音机。她顿时僵住了,盯着它看了足足有三分钟。

  这不是故事。

  现实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老旧的录音机。

  莫莫慢慢地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它。它的身上有一层尘土,应该是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静立了很多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

  有人在搞恶作剧?

  可是,只有她和团长看过袁鱼肠虚构的那个故事,团长不可能用这种方法吓她。如果不是团长干的,那会是谁?

  莫莫一头雾水。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应该听听录音机说什么。她给它通了电,按下播放键,它没反应。她又按了几下,还是不行。

  在故事里,要拍一下它才会响。

  莫莫慢慢地抬起手,咬咬牙,拍了下去。它果然出声了,和剧本里袁鱼肠虚构的那些声音一模一样。最后,录音机慢吞吞地说:“这首童谣里藏着一个要命的秘密,你想知道吗?今天晚上你到剧团北边的石板桥,我告诉你。”

  莫莫打了个激灵。

  她给团长打电话,团长关机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一件事:在袁鱼肠的剧本里,磁带的反面也有内容,应该是一段评书,中间夹杂着几个古怪的词语。

  莫莫把磁带翻过来,继续听。

  全是杂音,听不出什么。

  在袁鱼肠的剧本里,录音机里还有一个男人在哭,还撕心裂肺地说了一句话:“我在石板桥上等了你一晚上呀!”

  直到磁带转到头,莫莫也没听到哭声。

  对了,袁鱼肠睡醒之后,才听到那些声音。

  莫莫怀疑如果等明天早上再听,录音机就会哭,而且会说话了。她甚至怀疑今天晚上她会做一个梦,在梦里,录音机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人,似乎是一个男人,个子不高,脸很白,眼神有点木……

  莫莫意识到,她的麻烦来了。袁鱼肠虚构的那个故事,正在一点点地侵入她的生活。更可怕的是,那个故事没有结局。也就是说,她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因为未知,所以恐怖。

  在故事里,莫莫是恐怖的化身。

  在现实中,莫莫是恐怖的受害者。

  是谁颠覆了这一切?

  除了团长,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故事:袁鱼肠。也许,他根本就没去那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而是躲在暗处,导演了这一切。他肯定也希望自己的剧本被选中,也想当副团长,所以他要害莫莫。

  那么,袁鱼肠是何如把录音机送来的?

  这间出租屋只有莫莫有钥匙,窗户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在莫莫心里,袁鱼肠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阴森神秘起来。

  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去石板桥上看看。或许,袁鱼肠正等在那里,有事跟她说。

  她想: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过,不如去面对。

  关上门的一刹那,莫莫的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石板桥上,她会不会看到一个正在化妆的女人?在袁鱼肠虚构的故事里,那个女人应该是莫莫,就算不是,也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莫莫有点怕自己了。确切地说,是害怕看到在石板桥上化妆的自己。

  她深吸了几口气,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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