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下午景小燕到医院去看母亲。走进病房,看见薛蕾守在母亲床边,景小燕很感动,搂住薛蕾的肩膀:“薛蕾,你来了?”
薛蕾道:“我来看看伯母。”
“太麻烦你了。”景小燕见薛蕾眼圈有些红,刚要问,薛蕾拉了她一下,两人走到门外,薛蕾低着头道,“景姐,我是来向你告辞的,我不在电视台干了。”
景小燕有些吃惊:“怎么。他们……”
薛蕾的口气很坚决:“不是,是我自己不干的。”
景小燕更吃惊了:“为什么?”
薛蕾沉默片刻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的事?”景小燕愣了一下。
薛蕾道:“有人冒充你,害你。害你全家,让你遭受了那么大的灾难。”
景小燕不解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薛蕾低下头,声音颤抖:“这几天台里的人都说,问题出在那次招聘上,你为我得罪了人,有人恨上了你。”
景小燕心里咯噔一下。薛蕾情绪有些激动:“如果这些祸是因为我引起的,我这辈子都报答不起。”
景小燕着急道:“所以你就辞了台里的工作?”
薛蕾哽咽道:“我一个打工妹能进回电视台,是我一生的造化,可我也清楚,这不是我久呆的地方。你为我已经遭了那么大的难,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景小燕突然发了火:“谁说是因为那次招聘?谁说我是因为你得罪了人?你好糊涂啊,好不容易争来一份工作,怎么说丢就丢了呢?我去找他们。”
薛蕾拉住景小燕:“不用了,我去意已定,台里已经批准了我的辞呈。”
景小燕着急道:“你啊,你啊!”
薛蕾哭着跑了。
景小燕一夜未睡好,眼前不断地闪现着一个人影。第二天,景小燕找到林大河,详细讲叙了那次招聘化妆师的经过。林大河听罢沉思道:“你认为这一系列事是那个林娜干的?”
景小燕点点头,分析道:“首先我得罪了她,她恨我,这个女孩儿我有所了解,社会关系很复杂,凭姿色认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物,平时趾高气扬,蛮横无理,这次栽了面子,能咽下这口气吗?再有她长得跟我有点相像,又有一定的化妆技术,所以有化妆成我的可能;第三,她曾是个歌厅小姐。这也符合云峰山养蜂人所说的情况。”
林大河道:“这事你应该早说。”
景小燕道:“从一开始我就想到她了,可总不敢肯定,我想这个林娜报复心再强,也不会因为这件小事下毒手吧。”
“对林娜讲,没聘上首席化妆师,可不是一件小事,也许就此断了她的前程,她恨你是必然的。”林大河沉默片刻,加重口气道,“关于这次招聘电视台反映强烈。实话对你说,我们早就注意这个林娜了。”
“早就注意她了?抓住证据没有?”景小燕有些振奋。
林大河道:“林娜住在建国小区九号楼,这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保安设施完备,电梯和每层楼道内都安装了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监控。而且可以查看半个月内的录像资料,我们从中找到了林娜的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好,你跟我来。”
林大河领景小燕来到一间会议室。林大河操作电脑,荧屏中出现了楼道、电梯和走动的人,突然景小燕发现了自己的身影,她大为惊讶。林大河静止画面,锁住那个身影,逐渐放大。林大河道:“你细看,她是谁?”
景小燕终于看出化妆的痕迹,惊讶道:“林娜。”
“对,就是她,如果不仔细看,能以假乱真啊。”林大河接着说,“我们在九月三号、四号和五号都发现了她假扮你的身影。”
景小燕道:“这就对了,九月三号谢顿看见我和一个男人从粉都夜总会出来,九月四号我在天客隆超市被抓,九月五号我在水上公园门口被一张小报曝光,原来这都是林娜干的。”
“基本可以肯定。”林大河道,“我们从录像中发现,林娜每次都出入于九号楼八层的一个房间,而且身边常跟着一个男人。这个人叫齐越,是飞天影视公司的老板。跟林娜是情人关系,林娜住的是他的房子。九月三号,谢顿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其实是林娜和齐越。”
景小燕道:“这个齐越也参与其中了?”
林大河点点头。随后,林大河重点播放了九月八号,也就是景父被杀那天的录像,录像中也出现了假景小燕的身影,她是下午三点十分出门,晚上七点回来的,正好具备作案时间。景小燕愤然道:“毒蜂是她带进我家的?”
林大河点点头:“有重大嫌疑啊。”
“林娜抓起来没有?”
“这个林娜很狡猾,好像听到什么风声。两天前她和齐越突然失踪了。”
“失踪了?”
“开一辆蓝鸟车跑的,我们已经向全国转发了通缉令。”
两天后,山西警方在大同扣住了那辆蓝鸟车。林大河带人连夜把林娜和齐越押回燕陵,消息不胫而走,燕陵市民都知道了毒蜂杀人案的凶手抓住了。各路记者齐聚燕陵公安局。争抢最新消息,景小燕心里感到阵阵宽慰。
这天,景小燕接到林大河的电话,让她到公安局里来一趟,她赶到林大河的办公室。林大河脸色疲惫,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他点上一支烟道:“跟你说一下案子的进展情况。这几天我们对林娜进行了突审,情况是这样的,林娜原来是市歌舞团的舞蹈演员,经常到夜总会伴舞,很受男人追捧,其中两大款还为她闹了一起血案。血案发生后,林娜被歌舞团开除了,为了生计她傍上了飞天影视公司的老板齐越,想在电视剧方面发展,可试了几次。实在不是那块料。后来齐越发现她在化妆方面有些才能,就出钱给她开了一家美容店。林娜没有经营头脑,小店很快陷入困境。后来齐越牵线搭桥又把她介绍给了市广电局的王副局长,成了王副局长的情人。但林娜的真正情人还是齐越,齐越把她送给王副局长,是为了争取广电局的投资,而林娜也另有目的,她想借王副局长这棵大树钻进电视台。这次电视台招聘化妆师,林娜认为十拿九稳,王副局长也向她拍了胸脯,但终究成了泡影。而最终把她挡在门外的就是你。”
景小燕道:“于是她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是这样。”林大河点点头。“她三次诬陷你害你,这些林娜都承认了。”
“毒蜂杀人案呢?”
“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情况,毒蜂杀人案林娜拒不承认。”
景小燕愣了一下,冷笑道:“铁证如山,证据确凿,她不承认就不是她了?”
林太河沉思道:“问题是证据并不确凿。”
“证据并不确凿?”景小燕有些吃惊。
林大河道:“我当然指的是九月八号的案情,有两个疑点啊,第一,从九月八号的监视录像看,她确实又化妆成你的模样,据她交代,那天下午她去了粉都夜总会,试图再干一件诬陷你的事,但那天正赶上警方突查,她没敢轻举妄动,经核实,那天下午,粉都夜总会所在地的派出所确实搞了一次突查行动。林娜从粉都夜总会出来,去了燕都洗浴中心,在那儿卸了妆。洗了澡,随后叫来三个人在棋牌室打起了麻将,七点多回了建国小区。她还说出三个人名字,经调查,那三个人都证明林娜一直在麻将桌上,从没离开过。第二,我们带她的照片又去了一趟云峰山。经养蜂人辨认,买毒蜂的女孩儿不是林娜。”
“不是林娜?”景小燕满脸疑惑,“我真有点糊涂了。”
林大河道:“是让人难以琢磨啊。不是她吧,她三次装扮你害你,证据确凿,而且从九月八号的录像看,有装扮你的行动,有作案时间。是她吧,证据又不足,甚至基本可以排除她,这事的确有些蹊跷。”
景小燕道:“有没有这种可能,第一,九月八号那天,她根本没有打麻将,而是跟三个人串通好了,制造一个不在杀人现场的假相;第二,养蜂人也被她收买了,做假证。这两点都有可能发生,要知道。毒蜂杀人案案情重大,她会干得很隐蔽,而且不会轻易认罪。”
林大河沉思道:“你的分析有可能,但目前看仅仅是一种推测,没有事实依据的推测,容易迷失破案方向啊。”
“破案方向?”景小燕看着林大河,感觉他有了新的想法。
林大河道:“我始终有个基本分析,林娜不会走到杀人这一步。她恨你是事实,装扮你害你也是事实。但我认为她不会为此杀人,她很明白走这一步的后果,除非她丧失理智,但在跟她的接触中,我感觉她还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另外据调查,前三件事的背后,发现了齐越和王副局长的影子,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也参与了阴谋的策划。有他俩参与,是不会让林娜走杀人这一步的,他们的目的,仅限于丑化你,诬陷你,两人老奸巨猾,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那你认为?”
“这是两个案子,前三件事是林娜所为,而毒蜂杀人案另有他人,这个人利用了林娜的案子,也就是说,又出现了第二个假景小燕。”
景小燕浑身冰凉:“又有一个人在装扮我?”
林大河道:“目前看这是唯一的解释。”
景小燕几乎要哭了:“我到底又得罪了谁?得罪了谁?”
林大河道:“这次不是你,而是你父亲。”
景小燕心里一颤:“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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