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有一天,我明显感觉到,如尘有点不正常。
他坐立不安的。
“你怎么了?”我悄悄问他。
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早已把他当成我的朋友。
可他敷衍我。
“没事,没什么。”他说。
但我明白,他在说谎。
他好像为了什么事犹豫不决,唉声叹息。
按说,他不该这样啊。
虽然是在牢里,不见天日,但没有一个人欺负他呀,大家都对他和颜悦色,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地和颜悦色。
不像对我。
我是老大,他们怕我,但没谁发自内心地把我当回事。
这我很清楚。
“真没什么事吗?”我问。
这回他没有立即回答我。
他盯着我。
他想说什么,但他在犹豫。
“没关系,有什么话尽管说。”我鼓励他。
“呃,我想请教你一下,比方说,我做一件事,可以救一百人,但会伤害十个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他问我。
嘿嘿,他难道在纠结这种事么。
“你伤害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么?”我说。
“应该是稍微坏一点的人。”
“救的那一百人呢?”
“好人吧。可以这么说。”
我笑了。
“那还犹豫什么,当然是救一百人啊。”我说。
他认真地看着我。
“真的?你真这么认为吗?”他问我。
“当然。”
“那我这么做了,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就算是个小孩子,也会这样选择的。”我说。
“好吧,我明白了。”他说。
中午午餐时,如尘叫住了送饭的士兵。
“官爷,能否麻烦你一个事。”如尘说。
那个士兵认识如尘,对如尘印象还挺好的。
“什么事啊?”士兵问。
“能否帮我带个话。”
“什么话呀,带给谁呀?”士兵还是懒洋洋地问。
“给县长带个话。”如尘说。
士兵被吓了一跳。
“县长?你要让我给县长带个话?”他问。
“恩。”
我们也很吃惊,不知道如尘闷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带什么话?”士兵问。
“你告诉县长,小人作怪,西方有凶。”如尘说。
“你疯了啊?让我给县长带这种疯疯癫癫的话,县长会毙了我的。”士兵说。
士兵也怕县长。
县长难以捉摸,下手毒辣,一句话说不好,保不住小命就丢了。
“不会的,县长会重赏你。”如尘说。
士兵将信将疑。
“就说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县长就会重赏我?不会吧。”士兵说。
“一定会。相信我。”如尘说。
士兵还是不敢冒那个险。
“你说的那个疯话是什么意思呢?”他问如尘。
如尘却不愿多说。
“你只管说那句话,县长就会明白的。最迟明早,就会重赏你。”如尘说。
“怎么重赏我?难道会赏我两个大洋?嘿嘿。”
“最少十个大洋。”如尘说。
十个大洋,那可是一大笔钱呀,士兵有点动摇了。
“真的?会奖我十个大洋?”士兵说。
“一定会。我保证。”如尘说。
为了十个大洋,士兵打算冒点险。
“可是,我也跟县长说不上话呀。我们只是小兵,想见县长,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个士兵说。
“你可以让赵营长给你带话。”如尘说。
士兵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头儿姓赵?”士兵问。
如尘嘿嘿笑笑。
“我碰巧知道的。”他说。
士兵在思考。
“你不是在耍我吧?”士兵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在这牢里关着,我怎么敢耍你。”如尘说。
也是这个道理哦。
“你最好没耍我。”士兵最后说。
我们不知道如尘要干什么,干嘛去招县长呢。县长那真是个活阎王啊,草菅人命,躲还来不及呢,干嘛还要惹他。
如尘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解释。
过了不大一会儿,那个士兵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跟他进来的,还有一个当官模样的人。
士兵招手让如尘靠近。
“赵营长,就是他。”士兵说。
赵营长上下打量如尘。
“就是你吗?说什么西方有凶?”赵营长问如尘。
赵营长一脸的大胡子,看上去不那么和蔼。
如尘却一点也不害怕。
“是的。”他说。
赵营长又打量他一番。
“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赵营长问。
“我昨天晚上夜观天象,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县长。”如尘说。
“夜观天象?哼。”赵营长说。
赵营长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如尘也不多解释,爱信不信。
赵营长的气势软了一些。
“你说的那个天象到底是什么意思,详细说说。”他说。
“最近这两天,西方有凶,注意防范小人。”如尘说。
“防范小人?怎么防范小人?”
“小人反复无常,不可相信。”如尘说。
赵营长还不满足,让如尘再解释解释。
“你就告诉县长,不可相信小人。小人变化快,前一次,小人会帮你,下一次,小人也许会帮你的敌人。对县长说这么多就行了,县长会明白。”如尘说。
赵营长瞪了一阵子如尘,然后,才离开。
过了一会儿,那个士兵又一个人转了回来。
“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县长听了你的话,立即让赵营长来问问情况,这说明县长很重视啊。”士兵说。
如尘只是笑,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好吧,我也不问你了,我只是想知道,县长这回真能奖我十块大洋?”士兵说,他还是关心大洋的事。
“一定会。”如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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